自從昨日在紫薇觀見了一面之后，石三良已經十分順暢地把對路白的稱呼從“白哥”變成了“老大”。

再加上那張衰衰的臉上時不時流露出的三分痞氣，七分狗仗人勢的銳氣，頗有幾分江湖第一狗腿的既視感。

此時時辰尚早，西市的不少店鋪都還沒開門，路上幾乎沒有多少行人。

當路白和石三良走進這萬妖賈坊時，掌柜的正坐在柜臺后面打著哈欠。

只見他一身華麗的繡金長袍，腰間束著玉帶，脖子上戴著一個大大的寶石掛墜，渾身上下寫滿了商人的富貴氣。

在看到兩人后頓時眼前一亮，熱情地從柜臺后面走出來，搓著雙手熱情地迎了上來。

而石三良搶先上前一步，搶著說道：

“掌柜的，我老大要買個妖奴，我們趕時間，也不必一個一個牽出來看了，直接帶我們過去！”

“原來是要妖奴啊，公子可真有眼光，來我們這里算是來對地方了！只不過，公子也知道，定遠城地處偏僻，比不上京城大地方，妖奴的數量稀少，所以價格可能有些……”

那掌柜說著抬起手，十分熟練地做了一個搓手的動作。

倒不是擔心對方沒錢，只不過例行公事確認下。

以他豐富的看人經驗，眼前這個一身銀色錦服的公子定然身份超然。

先不說這清逸俊朗的外貌，單是這出塵的氣質——

他見了這么多人，可以很自信地說：無人能出其右！

而且不知道為何，一看見這公子他便有一種親切感，讓他收起了向兩人漫天要價的小心思。

石三良一聽這話頓時冷哼一聲，十分充分地發揮了狗腿子的作用：

“銀子自然是帶夠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能討得老大歡心的小妖了！”

“這點兩位公子大可放心——整個西市，沒有奴市敢說比我們萬妖賈坊更全！無論是人奴還是妖奴都各有風情，公子想要什么樣的，但說無妨！”

掌柜的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說著便帶著路白和石三良向店內走去。

路白走在最后，他是第一次踏足此地，卻沒想到這萬妖賈坊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井然有序。

因為是叫萬妖賈坊，所以自然是以售賣妖奴為主。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沒有人奴，反而他們一行人剛剛走入店內，最先看到的便是人奴。

并沒有像想象中那般直接關在籠子里，像是牲畜般直接扔一碟水和一些吃食，反而一個個都是十分干凈的單間。

客戶通過特意鏤空的窗戶，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人影。

如果要說唯一的區別……可能便是毋論男女，他們的脖子上都綁上了一個不同顏色的繩子，在房間外面的房門絲毫還用甲乙丙丁標注了等級。

“我叫郭虎，兩位叫我郭掌柜就可。”

郭掌柜一邊在前方帶路，一邊不忘向兩人說明這奴隸分間的講究。

在他看來，雖說那小子說他家老大眼高于頂，但實際上不就是兩個毛頭小子？血氣方剛，估計連醉歡樓都沒去過。

看這樣子，怕不是還是背著家里偷偷出來買奴的。

這樣的公子哥他見的可太多了，既然又指定了妖奴，那么只有兩種可能了——

要不然想要乖巧可愛，溫順粘人的兔妖、貓妖之類的，既能夠傾聽自己內心的郁結，又能從中獲得保護感。更有甚者——一些變態的要求，已經調教好的奴隸是又不會反抗的。

要不然就喜歡活潑開朗的嫵媚姐姐，能讓他產生心理上的依靠，試問一個比你成熟又善解人意的熱情奔放御姐誰不愛呢？

不過他要是喜歡后者可就難辦了，最符合這種的成年狐妖本就數量稀少，前兩天剛剛售罄。

而且，說是上位御姐，一個奴隸而已——再御，也不過是根據主人的要求演出來的。

主人一個發怒把茶碗摔在她的臉上，一個奴隸敢不立刻跪下，瑟瑟發抖著求饒？

不過……有的人他還就喜歡這前后的反差。

路白和石三良跟在老板的身后，在經過人奴的長長展柜時，郭掌柜還熱情地向他們表示，如果有什么看好的，直接跟他開口說就好！

甚至還有好幾個雙眸空洞的奴隸在看到他們后頓時眼神一亮，爭先恐后的示好拋媚眼。

路白不為所動，石三良不敢動。

而此刻，他們跟在郭掌柜身后穿過了一條被黑布遮住的走廊，終于來到了妖奴的售賣區域。

整體格局和關押人奴的單間類似，只不過在門窗上貼上了黃色的符紙，關著的妖奴獸耳、利爪和尾巴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突兀。

化作人形的妖奴大部分都保留了一定的種族特征，只是他們大多神色萎靡。

雖然衣衫整齊，皮毛卻暗淡無光，一層薄衫下隱隱還能看見深可見骨的傷口。

一個保留了獸耳的虎妖少年蹲在角落，他被肩上綁著的鎖鏈勒得皮開肉綻，雙目空洞地望著地面，早已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另一只兔妖縮成一團，雙耳耷拉著，滿身的青紫傷痕昭示著她曾經的掙扎。

“兩位公子不要介意——妖嘛，總是更烈性一點，不過沒關系，皮糙肉厚，多吃點苦頭就聽話了。”

“我以萬妖賈坊的名義保證——這里的妖都已經調教好了，絕對不會傷人，公子你看看可有合眼緣的？”

路白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邁動腳步一個個單間慢慢走過去。

他把那只小狐貍鬼魂送給他的圓玉掛在了脖子上，確保了在看見的第一眼就能認出來。

然而一圈轉下來，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路白的意料——

那只小狐貍說它的朋友是貓妖；

可是李掌柜領著他們看的這些妖奴里，一只貓妖都沒有。

“就這些了？”

路白皺著眉頭轉身，然而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細如蚊吟的貓叫：

“喵。”

只聽那郭掌柜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地說道：

“倒是還有……只不過，更加名貴的奴隸有專門的地方關押，再就只剩下一些形都化不了的小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