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區的天空霧蒙蒙的，深沉烏云遮蔽云層之上的陽光。
表情冷漠的瓦奇還有穿著黑色風衣的阿什頓·希拐進了貝殼街，無視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
“這里的環境可真差。”阿什頓·希蹙眉，以灰色為基調的天空還有雜亂不潔的街道，讓他想起某些年月垃圾，雜貨堆積時的門羅海岸線。
“斯克區的市政部門都是些白癡。”瓦奇撇嘴，低聲回應。
兩人繼續向前深入街道，阿什頓·希卻突然放緩了步伐，停在了一棟墻皮剝落的居民樓旁。
瓦奇走在他身前，有些不解地回頭，望著阿什頓·希。
“看那里。”阿什頓·希將手臂從風衣的口袋里抽出，筆直的指向兩人右邊民居樓頂上的人影。
那人坐在鐵質圍欄前方的短平臺上，瓦奇看不見他的表情。
將洞悉之力注入眼眸中，開啟靈視。
瓦奇卻發現那個神情憂郁而淡漠的面容并不陌生——黑色的卷發，卡摩斯特征的五官。
分明是先前瓦奇在阿拉繆特賭場里見過的賭徒，一個輸光全身積蓄的賭鬼。
“他就要跳下來了。”阿什頓·希淡然道，只是將目光放在弗蘭·瓊斯的身上，沒有多余的動作。
弗蘭·瓊斯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望著地面上的街道和走走停停的行人。
坐在高處，他沉寂的內心又有了一縷波瀾。
他下意識想點一支海鷗廠制卷煙，但掏了掏打滿補丁的粗呢外套里的口袋，連一枚格羅銅幣也找不到。
這一刻弗蘭·瓊斯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從面無表情的外表上覺察不到分毫。
前些時間，從賭場里出來提著的一袋金幣，沉甸甸的重量似乎還在他手上。
他怔怔地捧起雙手，小心翼翼，仿若手掌中真的捧起了一堆金幣。
而突然刮過的一陣冷風，讓他的身體一陣痙攣，枯槁的手掌一抖，那些不成實體，只存于虛妄中的金幣也通通墜入空中。
弗蘭·瓊斯收回了自己的雙手，慢慢抬頭，視線對上了不遠處工廠冒出的墨色濃煙，還有旁邊高聳的石磚鐘樓。
再有五分鐘，等到鐘聲響起的時候，他就從站起來，張開雙臂，從樓上跳下去，弗蘭·瓊斯心想著。
滴答的時針緩慢的轉著，斯克區的街道在弗蘭·瓊斯的腳底下，感覺像是一幅劣質油畫——畫面粗糙，模糊。
然后鐘聲響了，就像同時在弗蘭·瓊斯的腦海里敲響一樣。
他的動作和自己導演的劇本一樣，這是他最后唯一能決定的事情。
弗蘭·瓊斯機械式地站起來，有些缺氧，將腦袋揚起，盡力不讓自己低頭。
像是自由的飛鳥張開雙翼，弗蘭·瓊斯伸展了身體，站直，猶如堅硬而生銹的釘子。
他緩緩張開了口，想要訴說。
“母親..哥哥，我來找你們吧。”
這是一個年輕卡摩斯男人想要告訴世界的遺言，無聲拋在空中。
可這時候正在向前傾倒的弗蘭·瓊斯卻被人拉住了手腕。
來者當然不是瓦奇，瓦奇還站在樓房的下方靜靜看著弗蘭·瓊斯的動作。
但是瓦奇卻將來者看得一清二楚，在靈視的作用下，披著黑色皮革長袍的人影，胸前象征著生息教會的慈母吊墜一清二楚。
“是生息教會的信徒！”小聲對著阿什頓·希耳語，瓦奇一路小跑到街道兩旁的巷尾深處。
將隨身攜帶的隱身斗篷一甩，飛快披在身上，瓦奇如同離弦之箭，在兩側的墻壁中間極速向上攀爬，在空中敏捷地變換身形，瞬移。
不到五秒，瓦奇的身影便落在天臺上，沉默地看著弗蘭·瓊斯以及他身后的生息信徒。
瓦奇并不打算正面發動沖突，他要看看這個生息信徒要對卡摩斯男人做些什么，希望能找到教會的線索。
“你是誰？快放開我！”弗蘭·瓊斯掙扎著，想要從信徒的手里掙脫。
而那個身穿黑袍的信徒沒有回應，低聲呢喃咒言，洞悉之力涌動，直接使用了心靈操縱術。
劇烈的洞悉之力在弗蘭·瓊斯的腦海里炸響，疼痛感讓他的思考瞬間短線，失去了抵抗能力。
最后他的眼里失去了神彩，聽從著黑袍信徒的命令，緩緩越過鐵質柵欄，回到天臺上。
呆呆站著，就像一具沉默的傀儡。
“跟我走。”黑袍信徒沉聲道，轉身走向出口。
弗蘭·瓊斯應聲而動，追隨著信徒的步伐。
在兩人的身后，除了瓦奇還有剛剛才趕到現場的阿什頓·希。
“你準備怎么辦？”阿什頓·希回頭皺眉，望著瓦奇。
瓦奇在原地思考，時間爭分奪秒，如果下水道那邊耽擱了，說不定就會丟失線索。
而潛伏，工作對瓦奇來說再適合不過。
“我們兵分兩路，希先生你去下水道里檢查情況，我來跟蹤這個信徒。”瓦奇沉聲低語，迅速制定了行動方案。
而后，兩人一同下樓，在這期間瓦奇將自己了解的情況，以及自己對于生息教會的猜測全盤托出。
瓦奇對阿什頓·希的能力并不擔憂，反倒是自己獨身一人跟上黑袍信徒，令人忐忑。
同阿什頓·希分開之后，瓦奇加快腳步，跟上了身前的黑袍信徒以及弗蘭·瓊斯二人。
兩人走至巷尾，黑袍信徒卻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露出了外貌——竟是查爾斯·斯圖爾特。
瓦奇心中只是些許訝異，不過很快平復了心情，畢竟查爾斯·斯圖爾特本來就是生息教會的信徒，出來執行教會的任務并不稀奇。
查爾斯·斯圖爾特帶著弗蘭·瓊斯，步伐飛快，靠近了斯克區的邊緣。
隨后，跟上兩人，瓦奇來到了沃爾區的列車月臺。
這一幕讓瓦奇感到有些似曾相識，當時也是查爾斯·斯圖爾特帶著瓦奇，成為生息教會的信徒。
可是，查爾斯·斯圖爾特特地找到這個卡摩斯男人的原因是什么呢？
莫非，失去一切的人，能夠為生息教會的神靈提供更加濃厚的信仰不成？
初次之外，瓦奇暫時想不到教會信徒要特地救下一個賭鬼的原因。
等等，消失的羅根·迪亞斯，莫非也成為了生息教會的信徒？
這個猜測一旦形成，便如同野蠻生長的藤蔓在瓦奇心里瘋狂扎根。
沙塔斯奇生息教會明知自己終有一天會被執政所清理，還要在這個時候擴張，傳教？
事情的真相變得愈來愈模糊，詭譎，讓瓦奇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