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馭魂筆記上蟄伏千年,真實而赤裸的欲望,順著瓦奇的指尖,頓時流入腦海。
當瓦奇感到自己的大腦頓感昏沉,有種不屬于自己的力量,操縱著自己繼續翻看書頁時。
他的意識頓時如同黑暗的屋子中點起明燈,變得清明透徹。
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在暗中幫助瓦奇,擺脫馭魂筆記的控制。
手腕一抖動,馭魂筆記被丟到了地上,發出啪嗒的響聲。
瓦奇清楚地明白,是管控物編號-199的能力,保護了自己的心智海,讓瓦奇能夠清醒地思考,免于陷入馭魂筆記的控制中。
瓦奇后怕地看著地上的筆記,右手微微顫動。
許久之后,胸口不停起伏如同風箱鼓動的瓦奇才徹底冷靜下來,盯著地上的馭魂筆記。
他扯了扯嘴角,念叨著咒言——火魔法。
一撮火苗無端在瓦奇的身前冒出,燃著瓦奇摧毀馭魂筆記的決心。
“不...不要!不要啊!”
沉默在旁許久的羅根·迪亞斯,意識到了瓦奇接下來的動作,破口吶喊著,奮力從地上爬了起來,好像地面是粘滯的泥潭一樣。
“不...不可以。”
他的聲音在一聲聲的吶喊中變得嘶啞,到最后像是電池沒電的錄音機一樣,發出模糊不清的電流聲。
丟失神智的羅根·迪亞斯顯然無法阻止如今的瓦奇,瓦奇將手在空中一揮動,火苗聞風而動,瞬間落在了馭魂筆記上。
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即刻響起,隨著筆記的不停燃燒,一種像是出海許久的船員身上的臭汗味夾雜著腐爛食物氣息的惡臭散發出來。
瓦奇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異常,因為噼里啪啦的燃燒聲中似乎還有不甘的尖嘯聲,積攢著無法訴說的怨念。
瓦奇默默地看著馭魂筆記的焚燒,不多時,一本在神秘學歷史上流傳著無數傳說的特異物,變成了一小堆沒有任何價值的灰燼,風吹即散。
仿佛一場大夢的終結。
瓦奇扭過頭看向羅根·迪亞斯,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
“窺密記事選擇了你...為什么?!”
“為什么你要把它燒掉?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價值!!你這個白癡。”
羅根·迪亞斯如同火舌竄起一般站起身來,用他像是鷹爪一樣的有勁手掌抓著瓦奇襯衫的硬領,讓瓦奇頓時像小雞一樣被拎在空中。
“停!”
“冷靜,聽我說。”
瓦奇振聲反駁,并伴隨著洞悉之力的震蕩,讓羅根·迪亞斯頓時松了手。
于是,關于馭魂筆記的記錄內容,瓦奇對羅根·迪亞斯全盤托出。
包括馭魂筆記選擇‘宿主’時的特點——它在災難中降臨,出現在‘宿主’眼前,并在災難之中‘完本’。
舉例說明,發狂的羅根·迪亞斯對瓦奇來說就是一場活生生的‘災難’,同時也是馭魂筆記為羅根·迪亞斯設計好的‘完本結局’。
瓦奇詳細的解釋,讓稍微恢復一些理智,好不容易能夠思考的羅根·迪亞斯,思緒又凍結在一起。
記憶恍然,多年以前,他似乎也從父親的書房里瞥見過花紋類似的筆記本。
...
我是伯德·迪亞斯,原本我只是一名裝卸工人,為科尼市諾利區的不少工廠做過事。
克里斯汀·豪斯先生夸我是一個可靠的伙計。但是他沒有因此多付我幾枚銅幣。
那時我只是一個單身漢,像我這種人,既沒有錢,也沒有生活的動力,想來也吸引不了女人。
有天,酒館里結識的黑皮膚伙計,誠懇的建議我跟著船隊去聞一聞海風。
我沒見過海,雖然科尼市的東邊就是港口。
后來,我用了40枚格羅銅幣買了船票,船長原本要我50格羅銅幣,但我用口袋里的卷煙和他做了個交易。
那個時候,我的口袋里真的一個子也沒有了,不過為了坐船,我還是掏了掏口袋,不過晚上回去時可能就吃不上晚飯了。
大約一個小時以后我就后悔了,并不是因為出海的原因,海很藍,比工廠附近的風景漂亮很多。
但是我們的船只不知怎的開始漏水,船員都慌張的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只是我幫不上什么忙。
船很快就沉了,我落到科尼市秋天的海水里,緊緊抓著一個浮起來的木箱。
木箱的上面躺著一本被水浸濕的筆記本,我費勁地爬到了木箱的上面,那是一個很大的木箱。
筆記本是空的,但是打開了之后,里面卻神奇地開始出現了字跡。
在木箱徹底沉入海水之前,我跟隨著筆記本指引的方向劃水,在洋流的幫助下回到了科尼港口。
那天晚上,我去了酒館里賭博,大約凌晨兩點出來的時候,兩個妓女死死地纏著我,用纖細的手臂環著我的脖子。格羅金幣幾乎要塞滿我的口袋。
那天以后,科尼市里面出現了一名可靠,專業知識豐富的大律師。
...
羅根·迪亞斯沉默地盤坐,瓦奇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而他也沒有繼續戰斗的欲望。
瓦奇正考慮著怎么同他溝通。
窸窣間,他卻忽然站起,朝著遺跡出口的方向前進,瓦奇見狀,連忙跟上了他的腳步。
來到先前困住瓦奇的厚重石頭門前,羅根·迪亞斯念叨了一串長長的無名咒言,大約過去三十秒,上方的石頭開始震顫,發出沉悶的巨響。
積雪從巖縫中落入遺跡隧道,光亮立刻傾瀉而入,雖說因為風雪的原因,從觀感上來說,天氣并不算好,但突如其來的明暗變化,還是讓瓦奇稍微瞇起了眼。
羅根·迪亞斯率先走出了遺跡,瓦奇也很快在風雪中發抖——在之前的戰斗里,他的衣服完全被焚毀,只剩下一件被汗漬和高溫模糊所印刷條紋的白襯衫。
瓦奇催動洞悉之力,強化了自己的身體。要是有堅硬靈藥的話,說不定就不會這樣狼狽,可惜,那些靈藥也隨著瓦奇的外套一同焚滅了。
他回頭看向羅根·迪亞斯,羅根·迪亞斯一言不發,只是朝著與沙塔斯奇相反的方向前進。
羅根·迪亞斯越走越遠,很快消失在了以茫茫白雪為背景的郊外。
瓦奇搓了搓手,吐出一口長氣,身影穿梭,瞬移在回到城市里的道路上。
他無奈發現,這次的遺跡之旅,自己似乎沒有任何收獲。
不過,把惡名昭著的馭魂筆記燒毀,終結了災厄傳遞的宿命,也算是為人類社會做貢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