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奇回到街上時，天色已經不早，清冷的街燈對過路行人投下注視。

他摸索著兜里的金幣，摩挲著。

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還記得一個月前的景象，差不多的時間，也是在這條街道附近。

剛從沙塔斯奇大學醫學系以C級成績畢業的瓦奇，按理說，即使不能去一些比較正規的大型醫院，作為一些社區，或者小診所的醫生還算綽綽有余。

可是，不知為何，他前往應聘的幾個診所，都讓他吃了閉門羹。

瓦奇還聽說，不少畢業成績比他優異的學長和同學，也丟了工作。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異常的瓦奇，只能無奈地接受自己畢業就面臨著失業的情況。

在學校的期間，由于堅持去校園里的咖啡廳里打工，他已經償還了助學貸款，可是到目前為止，他的存款幾乎為零。

還有家中的妹妹需要撫養，即使妹妹就讀的是免學費的工廠學校，但瓦奇的壓力不可謂不大。

就在他走投無路，焦頭爛額之時，瓦奇遇到了杰登·克拉克。

遇見杰登先生之后，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幾乎顛覆了瓦奇的世界觀。

這個世界，存在著真正的超凡事物，在平和無事的表面下，暗流涌動。

那些傳說，神話之中的生物，全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會使用神秘術的巫師，死而復蘇的亡靈，月圓之夜嚎叫的狼人，還有擁有超凡力量的人類。

那一切的力量來源于心。

換一個更加具體的說法，源于人體意識之中開鑿的心智海，貯存著洞悉，洞見的力量。

并非所有人都能夠開鑿屬于自己的心智海。

能夠使用洞悉力量的人們，被稱為，或者自稱為超凡者。

瓦奇遇見了杰登先生之后，經過引導，也成為了超凡者中的一員。

不過，雖然名號吹的響亮，實際上瓦奇自己明白，他還十分的弱小。

按照杰登的說法，每個人都擁有著獨特的超凡能力。

瓦奇接受了杰登的引導，感受到了自身的心智海后，同樣也覺醒了自身的超凡能力——交換。

不過，目前為止，瓦奇只能在自身視線范圍內，或者洞悉力擴散范圍內使用極小范圍的‘交換’。

瓦奇實在沒能明白，到底要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進行戰斗。

不過，在杰登的怪奇事務所里工作，瓦奇接到的委托基本上是一些雜活，并不算特別危險，所以也勉強能夠應付。

只是，瓦奇覺得自己讀過的書本，似乎已經荒廢，無用了，感到無奈。

等到天色完全變得暗淡，瓦奇靠近街道。

推開樺木門，清脆的鈴鐺聲回蕩在空氣中，雜貨店的老板立刻熱情地迎了上前，揉搓著手掌。

瓦奇的視線越過玻璃櫥窗，要了幾枝卷煙。

把兜里的格羅金幣穩穩當當的放在桌上，等候著。

“客人....這些，不夠哦？”

瓦奇揉搓了一下眼睛，卻發現桌上的金幣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掉了顏色，閃亮的金色光澤已經變得暗淡。

分明只是一枚銀幣。

“那就來一枝好了。”瓦奇在心里瘋狂的咒罵著杰登，他發誓下次去事務所的時候，要把杰登放在辦公桌左邊從上往下數第四個抽屜里，雜亂文件堆疊下，仔細藏著的情色雜志，用一把火給燒了。

接過找零的銅幣，瓦奇回到街道上，剛想點煙，卻發現身上口袋里的火柴早就被打濕了。

但他卻不想再回去那間雜貨店了，只能自顧自無奈的笑了，將煙草差點掉出來的卷煙放回風衣的口袋里。

雖然，不知為何杰登先生老是喜歡，變著戲法捉弄瓦奇，但是對他還算不薄。

起碼最后拿到手里的薪酬，還算過的去。

...

沙塔斯奇，斯克區，是瓦奇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為了妹妹上學方便，瓦奇在靠近斯克區工廠學校的公寓里租下一套房間。

一靠近那扇底部腐爛的木門，瓦奇就明白自己已經到了目的地。

進門便能聞到一股油膩的味道，還有昏暗的油燈嘶嘶聲讓人心煩意亂。

瓦奇看著自己的影子在自己的前方，不敢拿手觸碰樓道旁的老舊扶手。

三樓的房間通常要比底下窄小一些，同樣的，價格自然也會更加低廉。

瓦奇家里只有自己和妹妹兩個人，所以對房屋大小要求并不嚴苛。

瓦奇樓下的一戶人家，一對夫婦帶著四個女兒擠在小小的房間里，光是想象起來那種場景，便讓瓦奇感到頭暈目眩。

他們家最小的女兒還總是在半夜三更的時候哭泣，讓人睡不安穩。

總之，到了自己的家門口，讓瓦奇重重松了口氣，總算得以安歇片刻。

門沒有合上，讓屋內的燭光能夠溜到走廊來。

瓦奇越過屋里唯一的桌子，看見，自己的妹妹正乖巧的坐在書桌前，拿著那根父親臨別前最后送給瓦奇，作為生日禮物的鋼筆，在紙上書寫，發出沙沙聲。

“愛娜，還沒休息嗎。”瓦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柔，湊到妹妹的身旁。

“嗯，今天老師布置的工作太多了，我傍晚時還沒有做完，老師讓我做完才能回來，所以作業還沒有寫完。”愛娜的聲音很小，聽起來很疲倦，但是因為公寓難得的安靜氛圍，瓦奇聽的很清楚。

工廠學校雖然不用交學費，但是作為替代，在里面上學的學生，需要用自己的勞動來換取學習的資格。

瓦奇深知，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自己目前還沒有能力讓愛娜去更好的公立學校。

他不想自己的妹妹變成一個文盲，學習對她來說是必要的。

更何況愛娜的成績十分優秀，盡管是在如此高壓的情況下，還能保證學業的進步，讓瓦奇倍感欣慰。

看著愛娜嬌小，瘦弱的身體，瓦奇頓時感到有些心疼。

“對了，哥，老師讓你二十七號的時候，去學校一趟。”愛娜突然抬起來頭，眨巴著眼睛。

“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嗎？”瓦奇盤算著時間，今天已經是十月二十五號。他需要提前向杰登先生請假才行。

“我也不太清楚呢，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說的樣子。”愛娜搖了搖頭，黑色束起的雙馬尾在空中搖晃。

瓦奇摸不著頭腦，搞不懂學校那兒又出了什么事情。

就讀手續應該沒有問題才對，今年的學雜費瓦奇也已經繳過了。

“沒問題，我會去的，早點休息吧，愛娜。”瓦奇仔細叮囑了愛娜，便躺到了家里的沙發上。

這種窄小的出租公寓里一般只有一張床，而瓦奇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購置另一張新床。

洞悉之力的流失和身體的疲勞讓瓦奇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