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驚起，抓起丟在一旁的員工證塞進大衣口袋。

他打開了大門，踏入了昏黃的走道，臨了還不忘摸了摸口袋里的鑰匙。

公寓很老舊，沒有電梯，空蕩蕩，陰森森，非常安靜。

好在樓道總有老吊燈照明，雖然這黯淡的光芒顯得公寓更是凄涼，但是總比沒有好，江源這樣安慰著自己。

江源剛踏入樓層的時候，看到墻面上黑色的字跡寫著“5”。

要下五層樓啊，江源又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上面顯示的“19：34”。

時間過得這么快的嗎，江源不敢再多想，趕緊飛奔似的往樓梯跑。

經過第三層時，江源無意間瞥見樓道有一個巨大的陰影，他不由得停滯了一下，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垂著頭，手上拿著一把不知道用什么毛發編織的掃把，在那里摩挲著地面。

好似被江源踏樓梯的聲音驚到，他緩緩抬起頭，看了江源一眼。

江源從來沒見過這么老的一張臉，臉上的皮膚一層一層重重疊疊褶皺在一起，充斥著斑斑點點，像是敲碎的花崗巖。

最為詭異的是，老人的脖頸上長著一個巨大的包，看起來十分沉重，以至于他抬頭都十分艱難。

昏暗的燈光下，江源看不清老人混濁的眼神。

但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江源扯出一個笑臉，向老人點了一下頭，然后再也不敢停滯腳步，繼續往樓下沖。

待他氣喘吁吁跑到公寓門口的時候，一輛漆黑的出租車也從公寓周邊的荒草地上開了過來。

明晃晃的車燈晃的江源幾乎睜不開眼。

好歹是趕上了。

出租車一個靈活擺尾，停在江源面前，沒等江源拉開，車門便自己打開了。

雖然這出租車也是充滿了怪異，但是時間所迫，江源只能硬著頭皮坐了上去。

出租車里充斥著一股廉價香水味道，熏的他頭昏腦脹。

更為古怪的是車內并沒有后視鏡，江源無法觀察司機的臉。

從背影看，司機裹著一身黑色的大衣，手上戴著黑色的手套，頭上則扣著一個黑色的氈帽，臉上套著一個厚厚的口罩。

這身裝束，可以說是把整個身體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隨著車門自動關上，出租車平穩的開在路上。

江源則是緊張的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點一點跳動。

他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到公司。

他只知道時間已經很緊迫，況且還需要買那些喝的。

他剛剛上車便重新查看了一下地圖，這些店鋪都在公司樓下不遠處。

雖然他并不用額外跑到哪里去，但是買東西總歸需要花些時間。

確認完店鋪的位置之后，江源實在很想問司機，到公司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但是他看到司機這副模樣，實在也不太敢問出口。

“你很趕時間？”

忽然，一個極其嘶啞的聲音響起，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聲音，倒像是毒蛇的哀鳴，聽得江源略微有些心驚。

“還好。”

江源不愿催促司機，只能強裝鎮定。

“你好像很怕我？”

“還好。”

江源說的是實話。

除了一開始猝不及防聽到司機的聲音有些被驚到以外，他其實并沒有如何害怕，畢竟類似的事情他今天已經經歷過太多了。

低沉又陰冷的沙啞笑聲隨即響起，司機又說道：“你應該怕我。”

話音剛落，司機一把扯開臉上的口罩，猛然轉頭。

那根本稱不上是一張臉，整個面龐上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全是畸形的瘢痕。

其中一只眼睛已經瞎掉，只剩下一只眼睛，掛在沒有任何毛發的臉上，惡狠狠的盯著江源。

“你怎么會傷成這樣？”

江源關切的問。

司機愣住了，他僅剩的眼球在眼眶里轉了一圈。

然而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出口，只是轉過頭，重新戴好口罩，認真開起車來。

江源確實被這樣一張臉驚到了，但是好在他已經有心理預期。

本著與人為善的心態，他只表達出了自己的關切，并沒有顯露出自己的恐懼。

可能是這份善意也感染了司機，他才沒有繼續發難。

司機不再說話之后，江源感覺到車速似乎都變得飛快。

沒過多久，車子好像行駛到了鬧市區，人流量逐漸變多起來。

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出租車的速度，它非常靈活的左穿右插，很快就將他帶到一棟聳入云霄的寫字樓前。

19：45。

出租車一個急剎停在寫字樓前，江源差點沒撞到腦袋。

然后車門大開，江源連忙下車，還很禮貌的道了句：“謝謝師傅。”

車門沒有立刻關上，沉寂了很久的司機突然開口：“我警告你，不要試圖窺探公司的秘密，不然我就是你的下場。”

“哐當”

車門重重關上，出租車一騎絕塵，很快消失不見。

難不成司機原本是公司的員工？

江源并沒有多想，畢竟現在他很趕時間。

于是他按照記憶中的地圖地點，趕緊去買齊了飲品，終于在19:55踏入了寫字樓的大門。

雖然覺得無論見到什么事情也不足為奇，但江源進入寫字樓的那一刻，他還是被眼前的場景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公司一樓左右兩側的樓梯口前的打卡點密密麻麻全是人，有進入的，也有出來的。

但那些說是人，卻都只有人的身體，沒有人的頭，取而代之的都是動物的頭。

其中最多的是牛頭和馬頭，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豬頭，雞頭和狗頭。

正巧這時，一個狗頭人從江源身邊經過。

他注意到江源抱著一堆飲料，于是開口:“裴洋，要我幫你拿嗎？”

聽到狗頭人叫他“裴洋”，江源心中大喜。

他的猜想果然被驗證了，在其他人的認知中，他果然是“裴洋”。

這么說來，少女確實是個特殊的存在。

江源看到狗頭人胸前的員工證上寫著“蔣文”兩個字？

本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態，他婉拒了蔣文的好意：“是蔣文啊，這太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的。”

狗頭人蔣文卻無視了他的話語，非常強硬的搶過江源手中的不明礦泉水。

江源擔心手中的咖啡潑掉，只能任他拿走。

蔣文解釋道：“好兄弟，主要快到點了，我不想排隊了。幫你拿點東西，你也幫幫我，帶我上內部電梯唄。”

然后他環顧了江源一下，又道：“你不會沒帶員工證吧？”

聞言，江源又看了看周圍的其他的員工，他們無一例外都把員工證掛在脖子上。

于是他也把兜里的員工證掏出來，掛上脖子道：“多謝，忘記戴上了。”

“快走，你不是還要去訂會議室？”蔣文說著，帶著江源繞過人群，朝著正中間的電梯走去。

說來也奇怪，一樓擠著那么多人，可是電梯口卻沒有一個人。

整個大廳只有只有江源和蔣文兩個現在電梯口前。

江源注意到，這個電梯口沒有按鈕也沒有標識，只有一個帶攝像頭的屏幕。

“你愣著干嘛，快去驗證身份呀。”蔣文見江源現在電梯口毫無動靜，催促道。

江源聞言，心下大概了然，于是把自己的臉湊近了對著帶攝像頭的屏幕。

屏幕果然自動亮起，機械音隨之傳來。

“驗證身份，經理秘書裴洋，已確認身份，電梯已啟動。”

隨后電梯門大開，江源跟蔣文走了進去。

機械聲再次響起：“已檢測到無權限人員蔣文進入電梯，將扣除經理秘書裴洋五點工作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