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約梅夢真未果。

此后，一連幾天，她對我發的信息都是等冷卻了才回復。

一直到周末，在武圓圓和丁火貴的斡旋之下，她才答應周末陪我爬山。

凈虎山頂多算是一個小山丘。

我愿和她爬最高的山，走最長的路，我想送最紅的玫瑰，發最毒的誓言，做最膩的春夢，談最烈的戀愛……

她今天身著運動裝，玲瓏浮凸的身材若隱若現，淡著脂粉，普度眾生的容顏殺人無形……

我倆并肩走著，她看路，我看她，快走到山頂了，兩人依然無言對峙，好像誰先說話誰會輸似的。

蝴蝶和蜜蜂用靈敏觸須互相試探。

最終還是女生首先打破了沉默，“你爸爸是不是特愛讀《三國演義》？”

“我爸爸農閑時看看電視，打打撲克，跳跳廣場舞……斗大的字不認得幾個。”

“你呢，看過《三國演義》嗎？”

“沒有。看書的話，我一般喜歡《故事會》《今古傳奇》之類的。”

“我喜歡看《伊豆的舞女》《雪國》……”

“沒看過。”

“你學的什么專業？”

“我高二輟學了。”

“為什么輟學？”

“學不會數學，上學沒意思，就背起書包就回家了。”

“我一直想這么干，但是始終沒這個勇氣。”

“我們山里人就是這么自由散漫。”

“其實山里挺好的，山水田園，花草樹木，風景秀麗，空氣清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城市牛馬畢生追求的悠閑愜意……”

“我們就想脫離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模式，感受大城市的車水馬龍，熙來攘往……”

“這也算是一座圍城。”

“我打算在山腰蓋一座小屋，周圍種滿山丹丹，采一束送給我最最心愛的……”

“你以后打算待在鄉下還是小賣部中？”

“我隨波逐流，我的所愛在哪我在哪。”

“看你挺文藝的，你平常閑暇時都喜歡做什么？攝影，茶藝，戲劇，電影？”

“我……平常喜歡釣魚。”

“釣魚佬啊，臺釣，路亞，標魚？”

“我以縫衣針為鉤，鵝毛為漂，燒火棍為竿……釣些柳根、白條、花鰍之類的小魚小蝦。”

“哦。你平常還有其他運動嗎？”

“偶爾吧。”

“游泳，網球，騎行，跑步？”

“游泳，哈哈哈，我會狗刨；網球不會，會兩招乒乓球，發球特別轉；騎行，我有一輛二八大杠，飛鴿，舊貨市場淘的；跑步……我從小飛毛腿，百米十二秒……”

“喜歡旅游嗎？”

“喜歡倒是喜歡，沒怎么出去過。你喜歡哪些地方？”

“LS，麗江，阿勒泰……”

“我騎飛鴿帶你去。”

“我會把你的車胎壓爆的。”

“我的車能駝九牛二虎一象，我目測你不過一百斤……”

“你平常都和誰一起玩？”

“我在鎮子里沒幾個朋友——丁火貴，我的酒伴兼媒婆；蓉蓉姨，我的廚師兼密諜；方春詠，我的送貨小哥兼守護神……”

“哦。你還有狄迦、金玉瑤……”

“她倆……”

“嘻嘻，她倆跟你要彩禮不？”

“這……”

“到石佛堂了。”

“咱倆去接受一下佛家香火的熏蒸，順便在這吃點齋飯吧。”

“行吧。”

中午時分，馬上要開飯了。

此時，梅夢真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有急事，急匆匆下山去了，我說要送她，她拒絕了，讓我把她那份飯菜也消滅了。

我大口大口吃著白菜豆腐粉條大饅頭，心內悵惘。

慧燈走到我跟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