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

周炳坐起身來，應聲答道。

這女人對自己的示好太過露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正好，自己也有些問題想要問她，倒是可以趁機獲得些情報。

自從切斷了對元神的供給，周炳就感覺頭腦越來越活絡，被壓抑的情感也逐漸釋放出來，用科學點的話來說就是真氣不再抑制激素的分泌。

修煉一途，追求清心寡欲，但換個角度來講，也可以說是薄情寡性。

修煉的目的是長生不老，舉霞飛升，為了實現這個目的，修煉者可以舍棄很多東西，尤其是感情和牽絆。

當年，地球面對深淵的入侵，最終以極其慘烈的方式獲得勝利，甚至不得不自絕后路阻止地球被深淵魔化。

關鍵的因素之一就是有大量的修煉者選擇遺世獨立，遠離地球，去往其他星球或位面避難。

對于他們而言，個人的安危是要重于地球的存亡的，他們要不老長生，怎么能為了保護地球丟了性命，宇宙那么大，何處不能去？

然而太多的高端戰力離去，也就導致本來是主場作戰的地球人由優轉劣，最終選擇了幾乎算得上同歸于盡的方式，不得不相信后人的智慧。

在修煉之前，周炳姑且算得上是一個活潑的人，但隨著長達一年的修行，他也被潛移默化的影響，為人處世越來越淡漠，對什么都不太上心。

如今元神里真氣枯竭，體內流動的元氣也所剩無幾，源于生命的本能又一次喚起，周炳再也不想回到那種對一切都波瀾不驚的狀態了。

現在他急需一個全新的能量載體來代替元神，這個載體必須足夠堅固，可以容納大量的光能量，又必須具有神秘學意義，還要兼容原能魔力。

他必須先將大量的光存儲在這個全新的載體里以防神性掠奪，等到合適的時機再轉化為魔力，煉化四種神性為己用。

像鎢鋼，鈦合金之類的現代金屬是首先被排除的，他們確實足夠堅固，但缺乏神秘學力量，也不是施法材料。

鋼鐵常見，有一定的神秘學意義，卻不是昂貴的施法材料。

寶石的話，作為光的容器就不合適了，它們透光的特性就注定難以作為容器。

最終，周炳敲定的容器材料是黃金。

純金雖然硬度沒有其他金屬高，但是作為容器的堅固性并不是單指堅硬度，也要有不易改變的特性。

黃金是很多法術的材料，也是所有施法材料的價值衡量標準，這是宇宙的法則。

從科學的角度講，黃金極難和其他物質反應，化學性質非常穩固，而且黃金作為超新星爆發的產物，也可以與太陽的殘骸這種概念掛鉤。

《抱撲子·內篇》言：金丹之為物，燒之愈久，變化愈妙。黃金入火，百煉不消，埋之，畢天不朽。服此二物，煉人身體，故能令人不老不死。

《周易參同契》同樣說：金性不敗朽，故為萬物寶，術士服食之，壽命得長久。

古人不懂黃金為什么性質穩定，但不妨礙他們聯想，將黃金與不朽等價，意圖服用金丹獲得長生不老。

同樣，西方煉金術的最高杰作——賢者之石，其效果便是點石成金，長生不老，而賢者之石同樣被描述為具有太陽的特征。

光與熱正是太陽最大的要素，黃金作為承載光的容器可謂再合適不過。

敲定了容器材料，就必須有提供光的能量源，這個能量源同樣要滿足上面三個條件。

不過這種能量源倒是非常容易就能決定下來，那就是鉆石。

鉆石，又稱金剛石。金剛者，金中最剛。

《大藏法數》卷四一：梵語跋折羅，華言金剛。此寶出于金中，色如紫英。百煉不銷，至堅至利，可以切玉，世所希有，故名為寶。

指的便是鉆石，佛教中常喻堅貞不壞，倒是有黃金有異曲同工之妙。

從科學的角度講，鉆石的成分是碳，本身是一種可燃物，自然可以提供光和熱。

而從施法材料的角度看，鉆石塵堪稱萬能施法材料，在各種法術里都有應用，即使是最強大的祈愿術和呼喚神靈圣力的神跡術也是使用的鉆石塵。

用鉆石來給黃金容器充能來規避神性的能量掠奪，是目前周炳能想到的最可行的方式。

至于煉化神性的方式，自然是用火。

火，是文明的起源，是智慧的象征。燧人氏鉆木取火，功績足以位列三皇，普羅米修斯盜火，被歌頌至今。

無論哪個古文明，無有不崇拜火焰的，火的神秘學寓意不言而喻。

從科學的角度講，火焰可以帶來光與熱，高溫的本質是分子間的加速運動，最終達到破壞的目的。

從魔法的角度來看，元素法術里面，火焰也占據了半壁江山，完全就是破壞和暴力的代名詞。

從實際操作的角度來說，將光能逆向轉化為火焰也是最容易的，這兩者本就不分家。

可惜的是，周炳的次元袋已經被摧毀，里面存儲的金幣和鉆石塵都已不知所蹤，不然他真想立馬上手試試。

還在，如今已經進入金陵，在這個人造鉆石泛濫成災的時代，鉆石的獲取想必不成問題，黃金的話，古往今來都是一般等價物，獲取起來倒是不大容易。

但偌大一個金陵城，黃金總量還是不少的，只要有心，總有機會能獲得。

這也是他為什么明知道趙麗靈覬覦自己還會大晚上放她進來。

縱使沒了真氣和元氣，進化過兩次的身軀，熟練度極高的武技和豐富的戰斗經驗也不是低級的覺醒者能對抗的，何況是一個弱女子。

趙麗靈輕輕推開房門，手里還拎著一袋豬肉渣，為了討好周炳，她這次可是下血本了，這一袋肉渣她自己平時都舍不得吃。

周炳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她一番，她還洗過澡，補了妝，柔順的長發披散到腰間，以周炳現在的嗅覺，輕松就能聞到撲鼻的玫瑰花香。

這沐浴露的味道還不錯，馨香但不刺鼻，有機會問問看什么牌子的，以后搞幾瓶給青顏她們用用。

“炳哥，你從外面來的，一定經歷了很多事情吧，能給我講講嘛～”

趙麗靈略帶撒嬌的朝周炳開口，見周炳看過來，還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清純。

你真正想知道的恐怕不是這些吧。

周炳看破不說破，挑了一些顧青顏講的黎明城的趣事，逗的她咯咯直笑。

兩人說幾句就吃一口肉干，不知不覺也吃了半袋。

“這肉渣你從哪兒買的，味道不錯啊。”周炳不經意的詢問道。

這一下可打開了趙麗靈的話匣子。

據她所說，雨花臺區那邊有一個神秘的大老板，他的商鋪每天都會售賣大量的豬肉制品，價格要比圣教軍那邊便宜的多。

圣教軍并沒有打壓，反而檢測以后，給了衛生合格的認證，有了圣教軍的擔保，大家也就不再擔心豬肉質量。

只是，外城人數眾多，即使售賣的豬肉很多，依舊供不應求，這也就導致黃牛屢禁不止，一般人很難排到隊，只能花更多的錢從黃牛手上購買。

趙麗靈的肉渣也是從那里的店鋪買的。

看她有些肉疼的看著已經吃了大半的肉渣，周炳也識趣的沒有再吃。

“那你知道，哪里能買到黃金和鉆石嗎？”

周炳之前在外逛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金店和珠寶店，正好趁此機會詢問一番。

“噓——”

“黃金和寶石現在在金陵可是違禁品，不能私下買賣的。聽說，只有加入圣教軍才能用軍功兌換。”

趙麗靈用手指抵在唇邊，將身子朝周炳挪了挪，壓低聲音靠近周炳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垂，癢癢的。

周炳也是有些好笑，她這么小心翼翼，有七八成都是裝的，圣使雖然律法嚴苛但不會不通人性，不可能因為談論兩句就處罰。

她這明明是借解釋的機會，故意制造曖昧的氛圍，這黑燈瞎火的，又是孤男寡女，很容易就會情不自禁的上下其手然后一發不可收拾。

可惜，雖然夜色的朦朧又為她的美貌增添了幾分韻味，卻還是無法擾亂周炳的心。

這次倒不是因為被元神壓抑了欲望，單純是他見過的美女實在是太多了，還個個都有韻味，相比之下，這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就太稚嫩了。

“這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周炳不動聲色的微微挪動身體，避免趙麗靈貼上來，語氣溫柔的下了逐客令。

趙麗靈顯然沒想到，自己都這么主動了還能被拒絕，愣了一下，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周炳，真是我見猶憐。

可惜這一套以前在學校里無往而不利的招數對周炳卻絲毫沒有用。

眼看周炳又將手伸向了肉渣，趙麗靈這才不情不愿的拿著肉渣離開了。

周炳看著她關好房門，又悄悄走過去反鎖上，這才回來躺好睡下。

看來這黃金和鉆石不能輕易買到。

明面上來看，目前只有加入圣教軍這一條路。

但周炳不喜歡這種被人約束的感覺，也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窺視，哪怕那是一群守序善良的人。

不過，只要是人在的地方，就有灰色地帶，就算是圣使監管也一樣。

偌大一個金陵，怎么可能不存在黑市，只要是順應需求的東西，就一定存在。

從明天開始，四處逛逛，以自己的能力，總能找到的。

......

主人，你到底在哪里。

顧青顏蜷縮在一處廢墟，用殘破的翅膀裹緊自己，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翅膀上的破洞滴落，淋濕了她的衣物。

她順著周炳身上最后一絲深淵的氣息來到金陵附近。

卻沒想到，這里居然被天堂占領了。

猝不及防之下，她被兩根圣力組成的長槍洞穿了翅膀，好在沒有傷及要害，才能用高等傳送術逃離，躲在一個廢墟里養傷。

只是，圣力對于惡魔來說，便如同附骨之蛆，無論如何，這些傷口都無法恢復，現在的她已經喪失了飛行的能力。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化為人形，試圖蒙混進去，但在靠近金陵城的時候，那潔白城墻上龐大的圣力就已經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不得不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你想見他嗎？”

如簾幕的雨水中走來一個人影，她的身影模糊不清，被銀灰色的霧氣包裹。

“誰？”

顧青顏瞬間擺出防御姿態，如臨大敵的看向眼前的人影。

“別那么緊張，我是來幫你的人。”

灰色人影輕笑一聲，脆如銀鈴，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異常的親和力，顧青顏不過多看了兩眼，就有一種對方是自己摯愛親朋的感覺。

“為什么要幫我呢，我們好像都不認識吧。”

顧青顏有些疑惑，但語氣里已經沒有了敵意，反而有一股親近之意，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已經不由自主的信賴起這個初次見面的人影。

“我樂意。”

灰色人影有些俏皮的回答了她的問題，顧青顏還是一頭霧水，卻見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丟了過來。

“喝下這瓶靈藥，它可以遮掩你身上的惡魔氣息，只要你一直維持人形，就不會露餡。”

顧青顏沒有遲疑，一口喝下了這瓶靈藥，入口香甜，是水蜜桃味的。

靈藥的效果可以說立竿見影，喝下的瞬間，翅膀上的圣力就因為找不到目標一樣自行消散了。

就在顧青顏抬頭想感謝時，灰色人影卻又消失在雨幕里。

“咦，我剛才和誰說話來著？”

顧青顏拍了拍腦袋，卻死活想不起來剛剛發生了什么。

她只是隱隱約約記得有人幫她壓制了體內的惡魔氣息，自己可以去金陵城尋找主人了。

就在她化為人形興高采烈的炮向金陵城時，卻不知道那道灰色的人影依舊在背后悄然戰立。

她的目光越過顧青顏單薄的身影，看向遠處的金陵。

圣城內的女王正在處理事務，猛然抬起頭來，剛剛她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凝視。

雖然所有對抗偵測的魔法物品和法術都沒觸發，但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遇到這種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詢問自己的神靈。

女王立刻令人備好圣水和昂貴的焚香，她要向艾奧梅黛禱告尋求答案。

“我主，請問剛剛是否有人窺視我等？”

“不必管祂。”

神的回應比往常要慢了一些，內容卻是讓女王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不過神靈的命令是絕對的，她不可質疑。

“遵命，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