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顏捏著一只高腳杯,里面斟了小半杯紅酒。這是她的追求者送給她的禮物,說是八二年的拉菲,非常珍貴。
顧青顏對此嗤之以鼻,她又不是什么初入人間的萌新魅魔,她在人類世界可是足足呆了十年了。
這八二年的拉菲比農夫山泉賣的都多,騙小女孩呢。
不過嘗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在紅酒里也算佳品了。
剩下的幾瓶都留給主人回來喝好了。
從主人失蹤至今已經快三周了,剛失聯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急壞了。
她知道主人并沒有死,因為契約連接著兩人的生命,便先安頓好其他人,再連續不斷的用心靈感應給他發消息。
過了整整一天,主人虛弱的聲音才從心里響起,他受了不輕的傷,不過好在性命無礙,囑咐自己照顧好吳庸他們就又沒了聯系。
知道主人沒有生命危險以后,那幾個凡人都激動的不行。但他們沒有了主人的帶領就像沒頭的蒼蠅一樣焦慮。
還好有自己給他們當新的主心骨,才把這隊伍又拉了起來,還帶著他們來到黎明城吃香的喝辣的。
主人回來看見大家過的這么好,會夸獎我的吧。
顧青顏又喝了一口小酒,樂滋滋的幻想著周炳回來以后會給她的獎勵。
吳庸的大嗓門卻不合時宜的響起,打斷了她的浮想聯翩。
“老妹兒,那城主請我們明晚赴宴,去不去?”
顧青顏用手托著腮幫子,開始思索起來。
這座黎明城就像一夜之間建起來的,整個城區都被高大的發條圍墻包裹,守門和巡邏的衛兵也有不少的發條構裝體。
她不是吳庸那些土包子,自然是知道發條構裝體是什么。雖然里面也是靠精密的機械零件驅動,但其動力核心依舊是魔法的。
施法者會把元素的精魄封印在魔能裝置里為發條構裝體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和傳統的魔像相比,發條構裝體的優勢就是不容易暴走,而且可以錄入一些復雜的指令讓他們比普通的魔像更有智慧。
缺點也很明顯,他們的驅動裝置是機械的而不是純魔力,破壞掉一些關鍵零件就會失去行動能力。
顧青顏好奇的是,這個城主是怎么獲得的這些發條造物。要知道地球原來可是絕靈之地,不可能發展出發條構裝體這種半科技半魔法的技術。
這會不會和主人被地上的裂縫有關?
顧青顏這些天在黎明城也沒有閑著,她請示了主人以后,暗地里魅惑了很多人,讓這些人視她如親人,還和他們建立了心靈感應。
如今,黎明城一半的地下組織都已經被她掌控在手里,大量的情報都被她獲得,但依舊沒有裂縫的蛛絲馬跡,也沒辦法知道城主的底細。
低級的覺醒者和普通人也就罷了,高級一些的覺醒者可沒那么容易被魅惑。
如今她雙目已瞎,必須摸到對方才能施展魅惑法術。控制高級覺醒者風險太大。
而且一些感知敏銳,善于察言觀色的人,是可以通過蛛絲馬跡發現一個人的精神狀態不對勁的。
如果主人在,就必然可以一眼識破哪些人被她魅惑了。
城主身邊也有不少等級較高的存在,因此她也不敢貿然行事。
既然暗地里不行,那就尋找明面上接近城主的機會。
不管怎么說,她也是魅魔,是男人的克星,除了主人那種木頭,沒有多少男人能拒絕她的魅力,這是她的職業素養。
當然,為了防止主人吃醋,她也不會和這些人親密接觸,而是若即若離的吊著他們。
唉,主人真的會吃醋嗎?
顧青顏思緒越飄越遠,直到吳庸敲了幾下桌子才回過神來。
“去,當然要去。你陪我一起,幫我擋住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我不便動手。”
“那我去買件漂亮點的西服,爭取明晚脫單,你可得給我打打掩護啊。”
吳庸得到滿意的答案,喜笑顏開。顧青顏才懶得和他聊怎么脫單的問題,“嗯”了一聲應付過去。
……
地下世界。
一個魁梧的灰矮人帶著二十八名騎兵,八十名步兵朝著西北方進發。
他花了不少積蓄和人情才從大祭司那里得知這些精靈在西北方向,而不是他之前追的東南方向。
他發誓,抓到罪魁禍首以后,一定要把他剝皮抽筋,以泄心頭之恨。
這僅剩的一百零八名部下就是他最后的家底了,他不相信附近有勢力可以擋住自己和這么多的士兵。
之前那個黑暗精靈主母雖然厲害,法術造詣直逼大祭司,最終不還是被他活活耗死,總不能這窮鄉僻壤的還能莫名其妙冒出一個比大祭司厲害的施法者。
百人行軍,還有一部分騎著戰馬,周炳早在五十里外就聽到了動靜,俯身貼地細聽,分辨出敵人數量以后,就吩咐精靈和混種人準備應戰。
之前繳獲的鏈甲和重錘早就被周炳分發給了黑暗精靈和混種人。
戰甲是為矮人設計的,不太合身,他便目測身形,再用手捏成合適的形狀,看的混種人驚為天人,一個個磕頭膜拜。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黑暗精靈也驚訝的說不出來,用魔法給金屬塑形的他們見多了,用手把盔甲捏成特定形狀的,她們還真是活久見。
有一個看起來和人類十二三歲差不多大的黑暗精靈小女孩更是湊了過去,一臉崇拜的看著周炳,問他能不能教自己。
周炳摸了摸她順滑的銀發,笑了笑,告訴她,只要乖乖聽話,就會教她。
這些黑暗精靈看起來年輕,但哪怕是這個小孩也比自己大幾十歲。精靈百歲才會成年,四百多歲才步入老年,光是壽命就已經超過了如今的周炳。
更過分的是,精靈即使年老,容貌也不會有太大變化,頂多頭發不如以前有光澤,只有死前他們的皮膚才會皺縮。
這種不老的容貌也是很多地下種族對她們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一只精靈女奴,都夠傳十幾代了。
除了這兩個明顯還是小女孩的黑暗精靈和需要施法的羅莎莉,其他精靈都被周炳要求穿上盔甲戰斗。
這些精靈經過幾十年的學習,戰斗技巧并不弱,只是寡不敵眾才會被抓。
周炳還讓她們教那些身強力壯的混種人怎么使用武器,以免他們不通用法,一錘掄出,打不中敵人不說,還可能拉傷自己的肌肉。
雖然麾下的精靈只有七個,但周炳并沒有把她們藏起來的意思。他是來組建勢力的,不是來當保姆的。
小孩子可以不用戰斗,但青壯年必須拿起武器捍衛自己的自由。
這些混種人也同樣如此,他們可以在周炳的領地上獲得自由的權利,但他們同樣也要為了這份自由奮戰到底。
只有用自己的血與淚爭取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否則他們的心里依舊有打不破的枷鎖。
不過,自己作為這片土地新的主人,同樣也要像大樹一樣為他們遮風擋雨,才能對得起他們的忠誠和信任。
因此,周炳不會容許無意義的犧牲和流血。他也并沒有想著讓這些烏合之眾和對面硬碰硬。
這些天,他和混種人還有精靈一起挖了不少坑洞。為了讓他們能在堅硬的地面迅速挖洞,他把神兵之意注入鐵鏟里供他們使用。
他自己再以手作刀,將石柱劈成一根根一米來長的尖刺插在坑洞下面。
地下世界資源匱乏,沒有草皮樹葉,他就讓羅莎莉用無聲幻影遮蓋。
為了讓更多的騎兵落入坑底,他還用石板鋪蓋在陷坑之上,以確保足夠多的灰矮人踩在上面之后才會斷裂。
這些灰矮人有步兵有騎兵,那就必須按照步兵的速度行動。
灰矮人雖然肌肉發達,四肢敦厚,走的卻比普通人慢不少,每天最多行軍50里,如今已經是中午,對方今天應該是到不了。
等他們安營扎寨以后,自己倒是可以去夜襲一波。
花了三天時間破關以后,周炳感覺自己的實力又增長了不少,在元氣的強化下,感知力的提升尤為明顯,氣海里也多出來三道光輪。
同時他的內心也變得更加沉穩,這是破三關的特質,心如止水。
長期的定力鍛煉在這一刻開花結果,現在的他意志力極其頑強,幾乎不可能被人魅惑或者支配了。
新的光輪被他刻入了真陽勁,氣灌飛矢和護體罡氣三道神通。
真陽勁可以將體內的真氣匯聚成至剛至陽的雷霆與火焰,隨著他的拳腳揮射而出,射向遠處的敵人。
這對碳基生物可謂大殺器,就算是靈氣入體強化肉身,終究還是肉體凡胎。
低等級的強化只是生命力更加頑強,并不能無視這足以讓人化為飛灰的火焰和雷霆。
之前他被鼠群的獻祭法術所傷,即使有真氣和元氣雙重護體,部分身體也被燒焦碳化,恢復了好幾天,好在元氣滋潤下傷口都恢復如初,并沒有留下疤痕。
氣灌飛矢是將真氣灌注進投擲物以增強威力的技巧,真氣作為精氣神合一的產物,只能匯聚于身體上形成氣膜,卻不能灌注進武器之中。
而這個神通則可以暫時同化外物如同手腳一般。即使一顆黃豆被擲出也能穿透重甲,威力完全不遜色于自己全力一拳。
這兩個神通都是和鼠群交戰以后吸取的經驗教訓。戰斗雖然危險,但確實能讓人學到很多東西,而且戰斗帶來的快感和身體的劇痛也讓他心潮澎湃。
而護體罡氣則與法師護甲類似,不過原理是將真氣包裹體表的氣膜強化為無形的力場屏障,這道神通也會隨著氣膜的增強而不斷強化。
還有一個意外之喜,則是沖關成功以后帶來的身體強化讓他的斷腿已經完全愈合。
雖然沒有這波強化,再過個三五天也能恢復,但能少當幾天瘸子也是極好的。
如今實力大增,周炳也有些手癢難耐,如果不是想磨礪這些新收的部下,他一個人打游擊就足以殺死所有的灰矮人。
等搞定了灰矮人,也是時候該開宗立派了,就從這些混種人和黑暗精靈中挑些好苗子。
混種人雖然長的確實讓人不敢恭維,但他們天性淳樸,為了一口吃的就能拼命干活,從不偷懶。
周炳收徒不看外表,更看著內心,這些天觀察下來,對這些混種人可以說非常滿意。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周炳也擔心遇人不賢,最終遭受背叛。
但無論是他親自觀察還是從黑暗精靈那里打聽到的情報,都可以證實這是一個和平且溫順的好種族。
可惜,人善被人欺,他們善良的天性反而成為了他們被奴役的原因。在這殘酷的地下世界,只有依靠血與火才能成為人上人。
但是在周炳這里,他更傾向于培養這些沒有心眼的老實人,如果有需要勾心斗角的事情,讓那些黑暗精靈去做就好了,她們的聰明完全可以用在這個地方。
在周炳和這些異族交流以后,他發現這些種族都有固定的思維模式,就像設置好了一樣。
比如說混種人天生溫順,比如說黑暗精靈天然服從主母,又比如說灰矮人酷愛充當奴隸主。
就像寫在他們基因里的程序一樣,雖然不能說完全無法改變,但絕大多數個體都無法擺脫這種思維定勢。
又比如說——
“主人主人,我已經拿到城主府的邀約了,嘿嘿。”
這魅魔,每天不用心靈感應和自己煲一個小時電話粥就不肯罷休。
周炳是一個不喜歡和人語音聊天的人,但他也知道,魅魔的習性就是如此,自己不搭理她,她又不能去找別的男人調情,就會心情低落。
雖然自己也可以用命令禁止她打擾自己,但那同樣也會嚴重打擊對方的熱情,做起事來也就容易出錯。
這是天性,很難克服,周炳對此表示理解,和她約定每天可以聊一個小時,如果有事沒能聊天,她可以要求以后補上。
在地上世界的時候,這魅魔總是動不動假裝不經意對自己動手動腳,晚上睡著以后也經常戳自己臉蛋玩。
她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怎么可能避得過周炳洞若觀火的感知。
只要她做的不是太過分,也就聽之任之了。她已經被困在人類體內十年,每天看得見吃不著。現在脫困了,又被自己用契約約束著,總得給她一點親近的機會發泄一下天性。
分隔在地上地下以后,這魅魔也沒去禍害男人,和她聊聊天也不損失什么,緩解一下她的寂寞也是極好的。
當然了,周炳也實在沒什么可聊的,每天一個小時,他是真的憋不住那么多話來,大部分時間都是聽魅魔匯報的時候夾幾句情話,自己則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事。
偶爾夸她兩句,就能聽到心靈感應里傳來得意的笑聲。
這小魅魔,還挺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