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痛苦與昏沉中，莫奕瞪大眼睛，眼里滿是后怕。

差一點！

就差一點！！

男人最極致的痛苦就降臨在他身上了！

可還不等他爬起來，攻擊接踵而至，又是破空聲響起。

然后，齊韻踢了個空……

趁著這個機會，莫奕趕忙彎腰，摸索著割斷了纏在腳上的觸須。

可此舉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對方又是一腳直踢而來，正中小腹。

咔嚓！

伴隨著清脆骨裂聲響起的，是一聲悶哼。

莫奕再次被踢得撞到墻上，后背劇痛，但臉上卻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轉換立大功！

在剛才王生開槍時，他就已經將小腹皮膚連同肌肉轉換成了鋼鐵，子彈打在上面，也只打出一個淺淺破洞，更何況腳踢。

想必齊韻的腳趾已經斷了幾根。

猝然之間，莫奕雙腿猛蹬墻面，身子在地上滑出去老遠，終于擺脫齊韻的絲滑小連招。

寂靜的走廊內，只剩下莫奕沉重的呼吸，以及再次響起的急促腳步聲。

強行屏住呼吸，腳步停止。

莫奕單手撐地，慢慢的、輕輕的站起身，將視線重新投在地圖上。

齊韻，在他左前方大約兩米處。

火種還剩一點。

扶著墻往前走了兩步，莫奕掏出手機，彎腰將屏幕按向地面，同時按下鎖屏鍵，等到手機傳來震動后，莫奕說話了。

“打開手電筒。”

而后，他手狠狠一推，手機沿著地面滑了出去，自己則咬著匕首往左踏了兩步。

“好的，已經打開了。”

電子音響起的同時，極致黑暗中突然出現了唯一的光，驅散黑暗照亮墻面的同時，白墻反射的光，也照亮了地面。

微瞇雙眼，視線避開主光源，莫奕一眼就看見了落在地上的手槍，正前方，三步，原本齊韻所在位置的身前一步。

沒有絲毫猶豫，狂奔而去。

但這時，齊韻已經拖曳著兩條變成觸須的手，撲向他說話的位置，偏偏這時黑暗中突然出現光亮，她下意識看過去，結果被強光晃得閉眼。

“不好！”

等她反應過來睜開眼時，莫奕也已經撿起手槍轉身，雙手高舉。

感受著手中比小喇叭重了一倍不止的大殺器，他借著微弱燈光，迅猛前沖，如同獵食的黑豹，撞向齊韻！

兩米距離一閃即逝，但這點時間，莫奕壓下槍口，足足扣動了五次扳機。

如此近的距離，哪怕有后坐力影響，五顆子彈也盡數射進齊韻胸腹，將其打得倒退出去兩步，身軀有著片刻的凝滯。

莫奕借此機會調整上揚的槍口，再次扣動扳機！

“給窩嘶！”

含糊的聲音從叼著匕首的嘴中傳出，整個走廊都被震耳欲聾的轟鳴所充斥。

火光照耀下，一米開外的豐滿人影連連抽搐，胸口被打成一團爛肉，破碎的牡丹花瓣飛舞著，濺出一片觸目驚心的深灰。

咔噠！

空倉聲響起，莫奕扔掉手槍，取下匕首撞了上去，一腳踹在齊韻右小腿，同時左手揪住她的頭發。

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給她，欺身繞后，又是一腳踹在她左腿彎。

齊韻跪倒在地，莫奕右手繞到她身前，反握匕首，鋸齒刀刃刺入匕首再猛地往右邊一拽，如同刀切豆腐。

大半脖頸被切開，繚繞在刀刃上的黑火如同遇見了燃油，竟順著傷口，燒進了她的脖頸及頭顱。

但如此順滑的一刀，卻讓莫奕臉色大變。

沒有切到骨頭，她沒有頸骨！

腦袋不是要害！

他的雙腿突然一緊，兩條觸手纏在了腿彎上，再往前猛地一拉。

近在咫尺的空隙中，莫奕以同樣的姿勢跪到地上，如同蟒蛇絞殺般的力道從腿上傳來，耳邊有骨骼不堪重負的哀鳴。

然后，在電筒微光下，莫奕看見了，三條觸手如同破殼的毒蛇，撕裂后背皮膚的束縛后，狠狠刺向自己胸膛。

【火種儲備量：0】

觸手撕裂衣服，撞到了繚繞著黑火的胸膛上，在一瞬間就被引燃，劇烈抽搐。

慘烈的嘶鳴響起。

莫奕并沒有浪費精力對付觸手，而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將匕首捅進了她的腿上。

腦袋被割掉，后背被撕裂，觸手在燃燒，能捅的可不就只剩下腿了！

頃刻間，齊韻整個人在宛若戰栗一般的抖動中，星星點點的黑火順著匕首涌入大腿，順著骨骼和血肉，擴散至全身，再從毛孔中噴出。

“轟！”

她的身軀停止抽搐，跪在地上，渾身燃起熊熊黑火。

“啪嗒。”

電閘被推動，燈亮了。

明亮的白光刺激下，莫奕不由得閉上雙眼，等他再次睜開時就發現。

王生的尸體不見了！

還不等他細想，就看見身前出現了一粒十分微小的銀白光點。

下意識的伸出食指，輕輕一碰，光點轟然暴漲，化作銀白炙焰，將莫奕徹底吞沒，朝著心臟，迅速匯聚。

自前所未有的痛苦與灼熱之中，莫奕沐浴著圣潔的火光，迎來了蛻變。

身體雜質被焚燒為虛無，血管逐漸擴張，肌肉慢慢變得緊密堅韌，無數繁復瑰麗的圖紋，在心臟之上顯現。

【持有者身份變更，人類——傳火者】

【能力：萬物之靈】

【火種儲備量：19】

……

群星之下，夜風拂動。

夜暢俱樂部門口，莫老頭穿著花褲衩坐在臺階上泡腳，身旁還坐著一位同樣上了年紀，但滿頭黑發依舊水潤光澤的老者，兩人抬頭望天。

自夜幕之中，五道輝煌身影已然隱沒，只留下一輪殘缺黑日取代銀月，高懸天際。

“這下沒話說了吧？”

莫老頭斜瞥了身旁老者一眼，得意站起身，穿上拖鞋：“都說了肯定比你家墨丫頭強，你還不信，這下服了吧？”

老者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將幾根不聽話的頭發捋順，然后趁莫老頭不注意，一把扯掉他的褲衩，飛快起身跳到臺階下，嘿嘿笑道：

“頂個屁用！你家那小子這么多年連個女朋友都沒談過，指定隨你，就是個耙耳朵！”

“滾你娘的蛋，你丫才是個耙耳朵！”莫老頭罵罵咧咧提起褲子，沖身后招了招手。

一直站在門口的刀疤臉提著手提箱恭謹上前，打開箱子，里面東西不多，就兩把手術刀。

望著刀柄上清晰的劃痕，沉默片刻后，莫老頭還是沒有拿起它們，腳尖輕輕一點，騰躍而起，跨過近百米距離，落在停車場欄桿上，雙手插兜。

“嘁，都七老八十的年紀了，還耍帥，當心摔下去把腰閃了。”老者落在他對面，一手負后，一手理了理西裝的領結。

“那也比你死得晚。”莫老頭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遠處人頭攢動的街道：“老家伙，比一比？”

“就你？”老者看了他一眼，不屑搖頭：“還是算了吧。”

不等莫老頭吹胡子瞪眼，他就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叫兄弟們都出來吧。”

話音剛落，不遠處忽然有紅色信號彈沖天而起，如同小小的太陽灑下光輝，將附近的一切染成了紅色。

四面八方的矮樓中，一道道身影不斷涌向，破窗、跳樓、飛躍，他們握著槍，還在半空就已扣動扳機，將炙熱的子彈灑向人流，落地之前就已將身下落點清空。

甚至有數架武裝直升機盤旋升空，加掛的機炮對準人群最密集處，每一發下去，都會轟開數具猙獰軀體，血肉滿天飛濺。

火光照亮老人的臉，莫老頭在片刻的沉默過后，跳起來一腳踹在老者屁股上，將他從欄桿上踹了下去，怒道：“有這么多人你他娘的不早說！”

“你見過哪個黑社會老大打架是一個人來的？”

老者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指著那幾架直升機，一臉的云淡風輕。

“再說了，明知道這里會有大群污染體聚集，我怎么可能不通知特事處，直升機里都是他的人，要不是附近居民樓太多，姓關那小子能把坦克都開進來。”

“話說，你就這么確定你家那小子能獲得至福饋贈？”

“那可是我孫子！饋贈什么的，簡簡單單啦，就像我當年一樣。”

“行行行，你牛，那你一個人打吧，我可帶著兄弟們撤了。”

“慢走不送。”

“讓兄弟們都撤了吧，你們莫老會長說他一個人就能解決。”

老者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嘴里卻開始默默倒數。

“三、二……”

“別啊老南！你忍心看老兄弟我累死在這嘛。”

“忍心。”

莫老頭趕忙跳到他身邊，望著遠處戰場，捋了捋胡子，扯開話題：“來了多少人？能搞定嗎？”

“四十七個，都是我和潯鯉這幾年在外面招的新人，搞定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擋擋小怪，大家伙還是得我們來。”

“后面呢？”莫老頭環視四周，發現周圍同樣有槍火閃耀。

“放心，關小子帶著他的人在后面。”

“那你給墨丫頭說一聲，讓她把莫奕那臭小子帶出來。”

說到這，莫老頭伸了個攔腰：“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就讓他們看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

“決定了？”老者收回目光，戲謔的望著他：“我還以為你要護他一輩子。”

“什么護他一輩子？”莫老頭狐疑道：“這不是大家當初商量好的嗎？等什么時候事情掩蓋不住了，再告訴小一輩，難道你們都……”

“就是你猜的那樣。”

老者給孫女發了條消息，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唐刀，拖刀而行，沖向街口的同時大聲笑道：

“除了你這個護犢子的，我和唐鈺他們，早就把這件事告訴小家伙們咯。”

“我又何嘗不想……”

莫老頭仰頭，望著天穹之上幾乎與夜幕相融的黑色殘日，喃喃自語。

“你們的野心，就只有半個太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