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腦中思緒翻涌，以盡量不撒謊的方式對謝小川說道：

“多謝師兄教誨。我也在試著修煉，實在是資質愚鈍，進益不大。練功不如鑄劍，令我歡喜。”

“難道你想一輩子窩在這鍛造鋪里？”謝小川不解。

“也不是不可以。”陳卓很誠實的說道。

“你不要被胡田給誆騙了。他現在忙著幫自己兒子練功，自然希望有個人幫他打理鋪子。等他忙過了，還不是把你當徒弟，呼來喝去的。”謝小川越說越激動，話里對胡田不再有任何尊敬。

陳卓聽得出來，謝小川確實在真切地規勸他，他心中感動，只是真實原因他的確無法明說。

他思考片刻，說道：“我現在只是想磨練技藝，以后在不在這里，其實無所謂。有了技藝，在哪都能安身立命。”

“你是想以后自己開鍛造鋪？”

“確實有這個想法。”

謝小川點點頭道：“你有自己的計劃便好，我只是不希望你荒廢時日。如果我在青霜武館混出名堂，就讓他們在你這里買劍。”

陳卓拱手：“希望師兄前程似錦，小弟以后還需要你多照顧呢。”

“哪里哪里。你鑄劍確實很有天資，做事麻利，又精細，比胡田強多了。武館管事的只要不傻，肯定會找你合作。”

兩人又說了一番客套話，謝小川便回通鋪收拾細軟。

陳卓則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看著面板上的110點修行感悟，思考是先提升境界，還是先升級靈犀訣。

【姓名：陳卓】

【境界：感氣境-初期10/500】

【功法：靈犀訣-圓滿100/∞】

【壽命：15/85】

【修行感悟：110點】

最終，他決定先提升境界。

他直接投入了100點修行感悟。

【你對修為境界投入100點修行感悟進行強化提升。】

【其中有5點觸發暴擊，3點獲得雙倍收益，1點獲得三倍收益，1點獲得五倍收益。】

【你的境界提升至感氣境中期。】

【境界提升，你的最大壽命增長五年。】

【境界：感氣境-中期55/1000】

相比一個多月前那次集中提升，陳卓這回有了心理準備，只覺得體內氣息越發雄渾，力量再次增大。

他克制住找院墻和院中石塊練手的沖動，只在院子里沒有章法地打拳，適應著身體的變強。

隨后，他靜下心來修煉靈犀訣。

他發現隨著內氣的增多，修煉靈犀訣時增加進度變快了。

原本一個時辰也未必能增加一點，現在只需半個時辰就能做到。

只可惜現在提升的是靈犀訣，而不是更高階內功的進度。

陳卓不由得去想，如果先升級內功，是不是更好呢？

他決定不去仔細思考這個問題，等再攢夠100點，就升級內功。

境界和功法交替提升，不去想哪個虧哪個賺的問題。

秋去冬來，兩個月時間很快過去。

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下來，給紅葉城的屋宇描了個邊。

傍晚時分，陳卓走出鍛造鋪，看見天空昏暗低沉，仿佛就在頭頂十幾丈高，像一塊潮濕骯臟的巨大棉絮，隨時可能砸落下來。

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迎著風雪走來，正是從青霜武館方向走來的謝小川。

從上個月開始，謝小川隔幾天就會回來一次，每次都會帶幾包藥渣，就是武館熬制血氣湯后撈出來的藥渣子。

藥渣被碾得很細碎，很難分析處原本的配方，因此才被允許帶出武館。

以藥渣子再熬湯，雖說比不了血氣湯，但多少能有一點增補效果。

陳卓不想拂了謝小川的好意，主要是不想再被規勸，就接納了藥渣。

他自知和謝小川的關系沒有那么好，不好意思不給錢，兩人一番推諉，最終商定了五十文錢一包。

兩人的談話沒有背著他人，其他學徒見狀，也表示愿意買。

陳卓正好不想太過破費，于是讓其他師兄弟一起來買，幫他分擔資金壓力。

謝小川倒也沒有執意要賣給陳卓，之后每次都給每人帶一包。

藥渣對于陳卓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他還是每次認真熬制，滿飲大碗，就像他每天睡覺前堅持修煉內功一樣。

既然立了向往武功的人設，就要一直做下去。

他的兩個徒弟，陸源和趙開，都極為熱衷。

他們幻想有了這稀釋的血氣湯打底，以后修煉內功一定事半功倍，說不定能一月入門，直接成為青霜武館的弟子。

這兩個月，胡田待在鋪子里的時間不多，大小事務基本都交給陳卓來安排。

據謝小川說，胡田不知從哪里搞到一張溫養氣血的方子，從此每日奔走購買藥材。

陳卓雖然對具體情況不清楚，但大體上能猜到。

胡田雖然有點錢，但并不特別富裕，只好勤于奔走，從采藥人那里低價買藥。

鋪主為了兒子，算是傾盡了心血，但效果只能說差強人意。

他兒子每天喝藥湯，也花了兩個半月，才堪堪入門。

陳卓這邊，日子倒是過得輕松。

他像鋪主一樣，接訂單，商討價格，約定樣式和打造時間，再和師兄弟一起在規定時間內將貨物打造完畢。

事實上他比鋪主做得更多，更得人心。

他不會頤指氣使，也從不偷懶，只要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完，就會幫著其他人做。

在其他地方，他這種大包大攬的作風，并不一定受所有人喜歡，甚至可能招人嫉妒。

鍛造鋪，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幾乎所有學徒，都把這里當做暫時過渡。

有人想攢錢，習武，進大門派。

有人想攢錢，回家，娶小媳婦。

有人想攢錢，以后做個生意，好好過日子。

沒有人想長期待在鍛造鋪，也就沒有人對鋪主這個位子有想法。

除了陳卓。

他很喜歡現在這個代理鋪主的差事，鋪子里的每一把劍他都可以參與，或多或少都能收到修行感悟。

鋪子里的每一筆賬，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胡田每隔一天來鋪子一趟，翻翻賬本，看一看打造的情況，基本不會多問什么。

胡田有點良心，但不多。他給陳卓漲了工錢，但只漲了一錢銀子。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紅葉城的雪，時下時停。

這一日，雪霽天晴。

冬日的陽光，罕見的透出云層，沒有溫度，卻讓人想出去曬曬。

——就像空守閨房的女子推開了窗，看不清她的臉，反而引人遐想。

寡淡的陽光照著屋脊上的碎雪，晶瑩剔透，有一種不真實的美。

陳卓心想今天天氣不錯，算算日子，謝小川估計會過來。

然而一天過去，未見謝小川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