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多鐸臉上也浮過一抹糾結。

他實在是不忍心放棄打入北京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久攻不下，對他的隊伍而言，又負擔太重。

“行！只能如此了。”

最后，他還是妥協了。

開始調轉隊伍，放棄了和孫傳庭纏斗，轉而把目標投向了西安。

比起多爾袞的穩重、謹慎。

多鐸的脾氣更加暴躁，行事作風更加冒進。

實際上孔有德等人已經不是勸他第一次，但是他執意在北京和孫傳庭打，硬是消耗了一整天的時間。

如果這一天花在行軍上，現在估計都快到西安了。

多鐸整頓軍隊，正準備向著西安方向進發，卻發覺西直門側方竟然有一條奇怪的道路。

“哪是什么路？”

“為何有兩條鐵疙瘩架著？”

多鐸手指南面，孔有德等一眾將領也朝著那邊看去。

“還真是。”

“這條道，看著無邊無際，也不知通向何處。”

“我且去看看。”

說罷，孔有德便帶著一小隊人馬觀察起了這兩條鐵疙瘩。

“此路鑲嵌在土里，固定得極為牢固，要想修建這般工程，所需的鐵恐怕都數不盡數了。”

孔有德也是看過一些書的，這玩意，分明就是軌道。

但是他之前所見的軌道，大多都是用木制材料所建，馬車在軌道上拉動貨物，便能身輕如燕，跑得飛快。

極大節省了馬力。

“為何不修木道，而修鐵道，真是讓人搞不懂。”

孔有德望向遠處，這條鐵軌，綿延很長，不知哪里是起點，也不知為何要修建。

隨后，他便向多鐸匯報起了他所見的情況。

“你們這些漢人，還真是奇怪，有這么多鐵，用來造兵器不好嗎？這路造來，又有何用？”

多鐸只覺得此舉莫名其妙。

這兩條鐵疙瘩中間，都是些小石子，若是說修給人用的，那人走上去也不方便。

如果是修給馬用的，那用木頭不就好了。

然而，也就在多鐸正準備沿著這一條鐵軌向前進軍之時。

遠處，一個龐大的鋼鐵長城正冒著滾滾黑煙朝著西直門的方向開來。

“嗡——”

巨大的汽笛聲，震耳欲聾。

“哪……哪是什么？”

隨著那條長龍愈發接近，多鐸心中越是不安。

“好快的速度！”

此時的阿濟格也發出驚呼聲。

“這不會是奔著我們來到吧？”

阿濟格同樣感到不安。

“莫非這是中原之神獸？”

“身似長龍，能吐黑煙，聲如雷震。”

阿濟格猜測道。

“放屁！這世上哪有什么神獸！”

“這些鬼神之談如果是真的，當初先皇打到他們德勝門的時候，這長龍為何沒有出現？”

多鐸強壓著自己心頭的恐懼，怒斥道。

他雖然不信什么妖魔鬼怪，但眼前這一幕，實在是遠超他的認知。

這樣的巨物，是怎樣開動起來的？

“給我擋住它！”

多鐸發令，讓一千多余騎兵，擺好槍陣，在前面直擊長龍，而后方的騎兵，則是搭好弓箭，給鳥銃上好火藥。

“我管它是什么獸，什么龍，就算是真龍來了，我也要給它斬了！”

隨著火車逐漸逼近。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二百米。

“給我射它！”

眼見這長龍依舊速度不減，朝著他們撞來，多鐸立刻發動了進攻指令。

“唰——”

“咻咻咻——”

箭矢橫飛，射在了火車頭上，盡數被彈開。

沒能對其造成半點傷害。

然而，前方拿著長槍的槍兵，此時因為恐懼，也盡數躲避，而躲避不及時的，下場極度慘烈。

“啪——”

血霧炸現，有幾節內臟甚至直接甩在了多鐸的臉上。

“啊——”

更是有動作慢了幾步的鞭子兵，直接被火車碾壓而過，被攔腰碾斷，只剩下半截身子在哀嚎慘叫。

光是這一裝，就直接撞死了百來個韃子。

“哐哧哐哧——”

多鐸看著一節又一節車廂從自己眼前駛過。

后幾節拉著的糧草和火器，被多鐸一覽無余。

原本已經萌生退意的多鐸，心中瞬間就來了動力。

“這是孫傳庭的糧車補給！”

火車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在西直門前停下。

“哐！”

一聲整齊、劇烈的響聲從這巨物的頭頂響起。

還不等多鐸有所行動。

一桿桿鳥銃從車廂設計的孔洞中伸出，直接對準了多鐸的軍隊射去。

“快！火車已至！出城！”

孫傳庭見火車直接暴露在了建奴人面前，立即下令士兵出城作戰，保衛好這輛火車。

火車上所搭載的，可都是糧草和武器。

如果被多鐸給趁機截獲了，那后果不堪設想。

“給我沖上去！這車上面有糧草和火器！”

“把這玩意搶了，上面的東西都是我們的！”

多鐸毫不猶豫，直接率人把整量火車都圍了起來，對上面搭載著的貨物虎視眈眈。

“砰、砰、砰……”

連續的鳥銃發射，卻并不能讓這鋼鐵巨物造成丁點損傷，而火車的門又是死鎖著的。

建奴士兵無論如何用力，都打不開這火車門。

這是薄玨后來改裝過后的火車車廂。

之前被李自成那么一攪和，弄廢了一輛火車，所以薄玨對火車車廂進行了全面的升級。

升級了材料，加裝了可以防御的火器和炮臺。

目的就是為了打擊那些妄圖劫掠火車的匪徒。

孫傳庭此時已經主動出城，不顧損失地開始和多鐸的九萬人展開了廝殺。

場面十分血腥，雙方戰斗力勢均力敵，西直門被砍得血流成河。

多鐸的三萬騎兵，依舊在展開一輪又一輪地沖鋒，不斷沖散孫傳庭的火器部隊。

“為了這東西，你們居然敢貿然出城。”

“那這其中，必然有你們都需要的寶貝！”

想到這里，多鐸就更是堅定了自己不能放手的想法。

“嗡——”

此時，火車的尾部車頭再度發動。

駕駛者顯然也意識到了此時的西直門危險四伏，所以只能進行折返。

“給我追上它！”

見火車要溜之大吉了，多鐸立刻揮手，派出一萬騎兵去進行追逐攔截。

然而，也就在孫傳庭出城廝殺的時候。

遠處也傳來了密集的馬踏聲。

“多爾袞！”

“是多爾袞來了！”

孫傳庭看到前方來人的旗人穿著，立刻就認出了領兵者是多爾袞，心中感到不妙。

他為了防止火車被劫，貿然出城作戰，現在自己想要回去那可就成難題了。

自己十萬人，打多鐸可能是勢均力敵，但如果再加上多爾袞的兵力，那他就只能放棄北京，去防守河南了。

“是十四爺，十四爺來幫咱們了！”

孔有德興奮不已。

“不對，十四爺的兵馬怎么會這么少？”

眾人再仔細一看，發現多爾袞原本的三萬人，現在竟然縮減到只剩幾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