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汝州的饑荒情況有很大的改善。

至少在龍亁野的努力下，沒再死更多人了，甚至還募集到了幾百新兵。

汝州饑荒嚴重，且幾經戰亂，流民肆虐，正因如此，汝州的人口數量并不多，能募集到幾百人已經很了不起了。

光是汝州主城內就才六萬百姓，而其余小縣、小鎮，加起來，總人數也才十六七萬人左右。

對比而言，現代隨隨便便一個大一點的鎮子人口就超過了這個數。

汝州可真的就是一粒米都沒有的。

龍亁野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常心。

由常心從南往北輸送的糧草，同樣有一部分進入了汝州城內。

大約兩百萬斤的樣子，依靠著這些糧草，龍亁野慢慢地把這座城給撐了起來。

總之他只有一個命令。

干活，只有干活才能領糧食。

龍亁野做了很多工作，包括重新編戶，重新安置土地，即便再干旱，也必須種地。

麥子種不了，那就種紅薯，種高粱。

凡是有人破壞種子和田地者，他先訓后罰。

而他的種種策略，都是從常心身上所學，不過他比常心對待百姓要苛刻許多，但越苛刻，越有效果。

對待汝州，龍亁野已經產生了一定的感情。

人活一世，總要做點什么，多救幾個人，或者是多守幾座城。

對于膽敢來侵犯汝州者，他絕不留情！

此時，劉宗敏抬頭看向那些爆射而來的炮彈，透過炮彈，他好像看見了龍亁野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這……這是何人？”

劉宗敏也終于看清了城墻上的常家軍裝束。

這根本就不是孫傳庭的軍隊！

那些士兵全部都身穿重甲，右肩系著紅繩，比起官軍的配置，高上了不知多少。

而且他們的火器，也幾乎嶄新，聲音響亮清脆。

光聽這動靜，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楯車后退！”

“銅炮掩護！”

隨著大炮的轟擊，前方已經出現死傷，劉宗敏趕忙撤回了攻城隊伍，把自己這邊的炮車也推了出來對轟。

他手下的銅炮也有二十門，在他看來已經是相當兇猛的火力，至少他無往不利，在火器這方面未曾吃過虧。

然而，當紅夷炮彈真的近距離轟炸在附近的時候，他才清楚的感覺到了對方那些火炮的不凡。

“轟——”

劉宗敏感覺自己腳下的大地都在顫動，地上被炮彈砸出的大坑都足夠活埋一個士兵了。

“啪——”

他才剛想到，卻見附近的十來個士兵直接被兩枚炮彈砸中，火石飛濺、尸塊橫飛，血直接濺了他一臉。

除此之外，守城弩也開始發力，各種箭矢從城墻上直射而來。

劉宗敏的大軍別說前進了，就算方才的撤退行動都沒能順利完成。

“嘭——”

“嘭——”

他這邊的銅炮開始發力，與城墻上的守軍對轟。

但依舊毫無效果，壓制性的火力讓劉宗敏沒有絲毫辦法。

“撤！”

最后，又支撐了一刻鐘后，劉宗敏已經損失了一千多人，士氣潰散，他決定繞道而行。

雖然他有二十萬人坐鎮。

但是傻子才會把這些人用來攻這座全是火炮架滿了的城墻。

五千人被砸，都死了一千。

要是一萬人來，那就得死兩千。

那炮彈，人越密集，殺傷力越大，劉宗敏沒必要干耗著汝州。

“全軍撤退！”

“丟掉輜重，脫離戰圈！”

見還有士兵推著炮彈車在慢吞吞后撤，劉宗敏上去就給了對方一腳。

還好這回是他親自來探，要是讓手下的愣頭青來，估計五千人全得栽在這城門。

事后，回到后方駐地，劉宗敏依舊感覺心中一陣后怕。

“難怪……”

“難怪張獻忠攻不下武昌。”

“武昌雖比汝州大，城門更多，但以張獻忠的打法，必定攻不破?！?

“眼下，若是繞開汝州直接去攻閿鄉，那撤軍時將會處于被夾擊的狀態，即便能引孫傳庭出潼關，可我軍必然損失更重?！?

“難不成只能撤回襄陽？”

劉宗敏不由感覺一陣頭大。

這汝州簡直就像是一坨爛狗屎擋在他面前，吃又吃不下，待在面前又臭得很。

于是，劉宗敏也不糾結了。

直接開始寫信給李自成。

如果他貿然行動，造成大敗，那李自成必然會責怪他，所以他請求李自成的指揮。

是硬攻，還是繞路。

不管是哪種選擇，反正他不需要擔太大的責任。

就這樣，劉宗敏和龍亁野干耗了起來。

汝州城前。

劉宗敏隔三差五就帶兵來騷擾一下，反正就隔著老遠轟大炮，就硬騷擾龍亁野。

之所以這樣，劉宗敏也是為了激怒龍亁野，看對方會不會主動出城來攻。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根據他的打仗經驗來說，這種傻逼還真不少。

龍亁野也的確不勝其擾。

每次來就只來百來人，打完炮就走，搞得城里人心惶惶。

跟他玩心理戰呢？

就在龍亁野和劉宗敏在汝州干耗著的時候。

京師。

“已經打起來了嗎？”

“孫大人為何還沒有給朕寫來戰報？”

崇禎心里不由有些發愁。

他只知道八月初一那天孫傳庭和常心在西安誓師，但如今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孫傳庭一封奏折都沒有傳到他手上。

對于前線的消息，他半點都不知道。

“陛下，孫大人此時應該已經和李自成交戰在一塊了，所以無心上奏，咱們只能靜觀其變了?！?

大臣們的反應此時也很平靜。

“唉，朕只是害怕，孫大人那些糧食真的支撐得住嗎？”

此時，崇禎似乎有點后悔了。

他后悔讓孫傳庭那么早就出潼關。

如果孫傳庭輸了會怎樣？

此時，他才反應過來這個可怕的問題。

如果孫傳庭輸了，那么李自成將會攻入潼關，直接打回陜西，攻占西安，估計會在西安稱帝。

然后下一步，就是從西安直接發兵，一路暢通無阻，把北京城打個稀爛。

那他崇禎呢？

還有，誰來勤王？

想到這個問題，他開始把目光盯向了遼東的吳三桂。

吳三桂有五萬精銳的遼東鐵騎，極為能打。

今年五月，他已召吳三桂進京商討勤王之事。

同月，建奴人北征索倫國，整個黑龍江流域徹底納入建奴國版圖。

清軍力量，已經不可阻擋。

遼東關外，建奴步步緊逼，國內反賊肆虐，大明山河破碎。

重壓之下，崇禎幾乎難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