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話讓我把剛喝進去的茶水噴了出來。

“咳咳咳！阿婆，這……”

老太太似乎回應起了過往。

……

三十年前，那時候齊木鎮才剛有雛形，來往的人基本都是當地人。

老太太受邀來幫鎮上一個老人看病，老人家里是做早點營生的。

那天凌晨五點鐘左右，早點鋪才剛開門，掌柜的見老太太來的這么早，就先招呼她吃點東西。

老太太也不客氣，找了一個位置就做了下來。

本來以為就是一個簡單的傷寒，看了就走。

可沒想到，她才坐下沒多久。

鋪里就進來了五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馬褂的中年人，手里拿著一本古書，腰間還掛著一塊羅盤。

而在他的左右站著四位都是奇形怪狀，挨著右邊一個人的肩膀上蹲著一只小猴子。

而左邊的一人手里拿著一個很長的扁擔，隨后就是一個大光頭跟一個矮矬子。

那個矮子坐下就吆喝老板把店里最好的東西拿上來，老板很高興以為是來了什么大客戶。

可這是早點鋪，除了面團就是面團。

各式各樣的面疙瘩上了一桌子，小個子不愿意了嚷嚷的就要打廚子。

穿馬褂的人笑著打趣說這面團挺好，剛好堵堵他的驢脾氣，這話一出眾人都哈哈大笑。

這小個子似乎很聽那中年人的話，被這么一說，他還不忘了招呼老板說再給來幾份。

場面話老板自然知道，于是轉身就要走。

不料卻被那個肩膀上蹲著小猴子的人喊住了，老板趕忙回應什么事情。

那人問到，這里是不是住著卡瑪一個部族。

老板一愣，這可真是趕巧了，自己剛請卡瑪的巫醫過來就遇到了問路的人。

不過老板也是摸爬滾打了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他只是瞄了一眼老太太便開口問什么事情。

那人沒有多說話，只是將三枚袁大頭放在了桌上。

老板哪見過這陣仗猛吐了幾下口水，不過還是沒有去拿。只是應付了幾句就去忙活了。

就在老板剛離開，那個為首的中年人就來到了老太太的桌旁打招呼。

老太太那是生于老佛爺那個年代的人，自然知道這些富家公子的花花腸子便沒搭理那人。

中年人只是說了一句他們還會再見面，便招呼其他人走了。

這是一個小插曲，直到老太太要返回牧場的路上，那五人早就在雪山上等著了。

那天風雪很大，那五人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一樣矗立在那一動不動。從他們身上覆蓋的積雪就知道在這里等很久了。

見老太太過來，為首的那人走過來說到——大妹子真是好英姿。

事已至此，老太太知道瞞不過去便詢問他們找牧場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首的那人只說了兩個字——秘密。

見對方不與坦誠，老太太也沒多問。不過出于醫者仁心，她還是同意帶他們先到地方在打算。

可面臨一個問題，他們除了老太太有一匹馬以外就沒什么趕路的東西了。

這樣一晚上在雪山上的話肯定就成冰雕了，她急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不料為首的那人卻說讓他放心回去，他們走過去就行了。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僵住了，走？天氣這么惡劣，往前還有七八十公里的山路怎么走的過去。

老太太還想說些什么，不過卻被那人打斷了。

見這人這么執拗，老太太脾氣也上來了，揮鞭揚長而去。

當他帶著人折返的時候已經見不到那五人了，營救失敗，老太太只能頹然返回。

沒想到第二天剛亮，她出門的時候，就看見那五人站在了營地門口。

這情況讓她感覺到奇異，對面的五人除了眼口鼻之外全都結滿了冰碴。

見到老太太出來，那只小猴子怪叫了一聲，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形勢嚴峻，老太太趕忙招呼眾人進屋。

修整了片刻之后，為首的那人才開口說話，

他說他叫莫長虹，來自淮南一帶。到這里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一個計劃。

老太太問是什么計劃，我爺爺回到秘密，老太太眼睛頓時瞪了起來，我爺爺才解釋到那個計劃的名字就叫秘密。

就這樣……五人住了下來。

要說這些人真是神了，三娃跟大光頭的捕獵技術那是一等一的好，天天逮到的飛禽走獸能用籮筐裝都裝不下。拿扁擔的那人手非常的巧，什么東西到他手里都能變廢為寶。

要數最厲害的還是那帶猴子的人跟我爺爺。

老太太說，這個帶猴子的天生就是一名獵人，不對，應該說他就是一只獵物，他的神經敏感的簡直不是人，哪個時候有狼群出現他都第一時間知道，好幾次都是在他的提醒之下牧場才沒有損失。

而我爺爺就更玄乎了，他仿佛能知道一切，天什么時候下雪什么時候刮風他都了如指掌，仿佛就是提前商量好的。

還有就是牧場丟了什么東西都來找他，大到牛羊牲畜，小到芝麻綠豆。他扯幾根草往地上一鋪就會知道。

老太太說，那時候她這里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

牧場的人都稱呼他們為——天格爾。就是神靈派下來的使者。

相處久了，他們就跟兄妹一樣。

老太太問其他人叫什么但是得到的卻是一些別稱：“光頭，三娃，扁擔，猴子。”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意，反正她自己都沒有名字，至此之后她就圍著我爺爺他們轉，她感覺我爺爺他們有學不完的東西。

老太太說那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了，但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開心的日子持續了一年。

他們那天聚在了一起，我爺爺說他們要去完成“使命”了，他對老太太說，三天之后會有一個叫秦五的人過來，讓她不要去干涉，那就是他們使命的一部分。

老太太說什么都舍不得他們離開，我爺爺樂呵呵的向她保證，只要事情做完了，他們就會回來定居。

老太太這才答應放他們走，等其余四人都走了。我爺爺拿出了一枚銅錢交給老太太，告訴她30年后會有一個叫莫驚春的小孩來到這里。讓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代。

老太太剛想開口問這人是誰，但卻一下子才反應過來。

我爺爺點頭表示那就是我，老太太聽到這里很高興，說能不能抽空去看他？老爺子表示歡迎。

但是后來的動蕩，老太太也沒去看過我們，一直到老爺子仙逝都不知道。

他們五人天亮就走了，果然，三天時間一到，有一伙人就到了牧場。

老太太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就是猴子。她想過去打招呼卻看見猴子微微的搖了一下頭。

在這之后她的生活恢復了平靜，時間過了一個多月，猴子回來了。

他神色有些萎靡，交給了老太太一個東西。說會有人來取，休息一晚就走了。

至此之后老太太就再也沒了任何人的消息。

……

聽完這個故事我才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自家老爺子欠下了什么風流債呢？原來是這份友誼。

老太太將那枚銅錢拿了出來交到我的手上。

銅錢有些年份了，上面印著某某通寶的字被換成了——鬼馬勤令。

我擺正了態度開口道：“阿婆，那你要我幫你什么？”

老太太笑呵呵的指了指門外玩耍的小丫頭。

我眼皮一陣抖動：“阿婆，你不會讓我收什么童養媳吧？”

“呵，你想的倒美，現在都新時代了還搞那套老古董。”

聽了她的話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是什么？”我繼續問。

“我應該沒幾年活頭了，我現在放不下心的就是這妮子，等我走了之后你多幫襯一下她。”

我又為難了：“阿婆……你這……”

老太太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放心，你爺爺給我算過，我應該能撐到她十八九，就是讓你提醒她少走點彎路。”

聽到這我眉頭一下舒展開了，向老太太保證，對待她就像對峙自己親妹子一樣。

等到了我的肯定，老太太很高興。

招呼我先休息一下，她還有一個東西給我。

說著她就彎腰去床底扯出來一個東西，用衣服包著。

我打趣道：“阿婆，你這不會是什么保險柜吧？這是放了多少錢啊？”

“貧嘴，自己打開看看吧。”

我懷著好奇的心情把衣服解開，一個東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心情激蕩了一下。

擺在我面前的是一臺大傻瓜照相機，摸樣跟雪地里撿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一種恐懼感爬滿了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