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柯注意到,屋子里的這臺電視機,左邊是方形的熒幕,右側則是一排按鈕。
電視機后面的“屁股”很大,結構臃腫。這種電視機,他只在有年代的紀錄片里才見過。
電視亮起后,花白的屏幕中,一個女性的身姿隱隱浮現而出。
“有事?”
帶著些許磁帶聲響的清冷女聲,在電視側面的喇叭中響起。
她的影像逐漸清晰。
黑白畫面中,一個身穿復古服飾的半身女性,緩緩浮現了出來。
趙博文將折疊屏手機從輪椅里掏了出來,說道:“舞子,有人遭遇了和你類似的詛咒。他現在進入休眠狀態了,你能幫幫他嗎。”
“嗯。”
電視機中的女性,拍了拍頭頂的屏幕邊緣:“你把他放在這。”
趙博文依言照做,將手機放在了電視機的上面。
電視機突然花屏了一下,屏幕上亮起滿屏的雪花噪點,女性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趙博文轉過身,說道:“等一下就好了。”
馮柯看著眼前一幕,逐漸明白過來:“這個叫舞子的女人,也被困在了這臺電視機里?”
“嗯。”趙博文點點頭,“她和方文杰,極有可能遭遇了同樣的詛咒。”
“不過,她倒是沒方文杰運氣這么好。”他的聲音有些唏噓,“想把這臺電視機從咒屋里搬出來,難度可就大多了。”
毛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隨口問道:“既然你說這是詛咒,那它有被解除的可能嗎?”
趙博文沉默了一會兒:“我一度以為是沒有的。”
“但是,方文杰,他說有。”
“他來到這間屋子后,比你們幾個人激動的多。他說會回到咒屋學會里,和其他人一起尋找破解詛咒的方法。”
“他去了很久,也沒有回音。我以為他也死了,呵。”趙博文笑了一聲,“倒是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再見到他。”
在幾人說話時,江晴有些畏縮地打量了周遭的房間一眼。
這房間有些像是雜物間。除了正對著房間門的電視機之外,房間其他地方擺滿了架子。
架子上堆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塑像和玩具。
江晴注意到,一只人形玩偶的臉部,似乎有著些人類的皮膚。
她正看著呢,突然間,人偶睜開了眼睛。
一只屬于女性的琥珀色眼瞳,定定地看著他。
江晴嚇了一跳,連忙小跳著縮到了毛導身邊。
“她是塞爾瑪。”趙博文突然出聲了,“她被困在了這個玩偶里。她沒有嘴,也不能動。只有一只眼睛能通過眨動和我們交流。”
“事實上,被咒屋詛咒的人里面,像她這樣的才是大多數。”
“能跑能跳的被詛咒者,是極少數的幸運兒。”
“所以我是真的希望,方文杰能找到破解詛咒的方法。”
江晴聞言,感覺身上冒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
她無法想象,如果自己被困在了這樣的玩偶里,會有多么的絕望。
老式電視機的畫面突然跳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成了。”
電視機中的冷艷女性,讓開了身子。
方文杰那帶著些書卷氣的臉,再次出現在了眾人眼中。只不過這一次,他變成黑白的了。
“呼。謝天謝地,我又活過來了。”他的聲音,也帶上了些許沙沙的聲響。
趙博文定定地看向他,眸光中有些唏噓:“你找到破解詛咒的辦法了嗎?”
“呵呵,你覺得呢?”方文杰低頭看了看自己,自嘲般地笑了下,“我真找到了,會甘心變成這樣?”
“老家伙,我已經不行了。與其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不如多去投資投資你面前的這三個年輕人。”
馮柯三人聞言,俱都有些驚訝。
趙博文回頭看了三人一眼,又對著電視機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們沒和他說嗎?”方文杰看向三人,表情有些莫名,“你們找到了那頭巨型鯨魚光靈,得到了它的祝福,全都成為了奇術師的事情。”
“啊。還沒來得及。”馮柯撓撓頭,“這很重要嗎?”
趙博文往后挪了挪輪椅,張了張嘴,隨后鄭重看向三人:“你們全都成為奇術師了?”
“額,準確來說,我們只是找到了奇物?”江晴翻起手,露出了一只藏在手心的八音盒。
毛導也耍了下手中的硬幣:“對。”
“找到奇物,就是成為奇術師最重要的第一環。”方文杰的聲音,從電視機里傳來,“只有如此,你們才能一窺能量的奧妙。并用它來對付咒屋中的諸多詭異。”
“我始終認為,詛咒是咒屋負面能量的一種表現形式。如果你們能找到詛咒的原理與運轉規律,就能利用與之相反的正能量去沖刷掉詛咒。”
“聽不懂,聽不懂。你不用和我們講什么詛咒的事,我剛才就是順口一問。”毛導擺了擺手,“說真的,這屋子里的人是可憐的。”
“但是我們也沒好到哪里去。
“你不會覺得我們還有空管什么詛咒吧?
“我們現在只想逃出這屋子,回到原來的世界。”
江晴點點頭,贊同著毛導。
馮柯也應和道:“是這樣的。我們幫助你,不是為了承擔更大的責任。”
“雖然說來有些自私。但......事實如此。”
方文杰也不惱,他只是淡淡說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和你們講詛咒的事。
“我從遇到你們開始,就知道你們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人。
“我當時,只說過帶你們回到這間營地,卻沒有提及任何帶你們回家的說法。
“為什么呢?因為我知道,你們已經回不去了。”
方文杰的說法,讓江晴心中一顫。
她睜大眼睛,看向電視機:“你為什么這么說?”
“在仔細研究過詛咒之后,我發現,所有踏入咒屋的人,其實早就已經被它詛咒了。”
“你們,也是如此。”方文杰的聲音冷靜,用一種恒定的速度,持續說著:
“這種微弱的詛咒,和我身上的詛咒不一樣。它不會讓你們變成怪物。它只會促使那些藏著真正出路的門,悄悄地在你們身后潛藏,關閉,上鎖。”
“最終的結果,就是無論你們走過多少房間,也永遠抵達不了家鄉。”
“你們只能在咒屋無垠般的房間里,持續不斷地繞圈圈,最后像被它畜牧的羊一般,‘趕’到各個營地里。”
“想要逃離這間屋子,第一步,就得洗刷掉這種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