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馮柯咽了口唾液,以坐姿倒退了幾步才驚疑地起身。想起剛才發生的場景,他心中也有一絲后怕。
他回過頭,看到江晴的面龐因為恐懼而一片煞白,脖子還在不受控制地抽動著。
毛導剛從地上起身,他正用手捂著額角,眼神有些眩暈:“那門呢?”
“我們剛才是撞見鬼了?!”
廚房處傳來一道帶著哭腔的男聲。馮柯轉頭看去,發現大鵬正無力地癱靠在廚房門旁,手中還握著一把剛找到的尖頭廚刀。
江晴似乎是被鬼這個字眼刺激到了,她突然靠了過來,以一種近乎哀求的態度抓住了馮柯的手臂:“我們先上去吧,上去再說,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
馮柯本來也有點發憷,當即點頭道:“走吧,先上去,大家一起。”
別墅二樓,客廳。
江晴抱著膝蓋縮在沙發上,其余三人都圍坐在她身旁。
經歷了剛才的事情,大家臉上的神色都有些異樣。
場上一時有些安靜,馮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江晴你先和我們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江晴的聲音細弱蚊蠅,片刻后,她才反應過來沒人聽得到自己的話,于是提高音量重新說道,“我們之前不是在樓下搜尋大門的機關嗎。
“機關沒有找到,但是我找到了一把消防斧。
“胡海龍很興奮,說是他用斧頭直接把門劈開,我們就能出去了。
“我勸他不要,但他不聽。他說既然房東開了這么惡劣的玩笑,就不能怪我們破壞財產。
“他讓我退遠點,然后一斧頭就劈在了大門應該在的位置......”江晴說到這,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恐懼,“然后那扇門就又出現了。”
“門里伸出了......那種東西。”江晴噎了一下,但所有人都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然后你們就下來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報復?
聽完江晴的話,馮柯心里突然閃過了兩個字。
“你是說破壞墻壁之后,胡海龍就被鬼抓走了?”攝影師大鵬臉色煞白,“我剛才其實也有類似的想法。還好,還好我沒......”
他的聲音越說越輕,到最后已經微不可聞。
“那些手,真是鬼嗎?”毛導將手臂抱在胸口,臉色也有些陰晴不定。
“我不知道.....”江晴突然又將頭埋進了膝蓋里,聲音中帶著鼻涕的回響,“你們說胡海龍還活著嗎?我們能去救他嗎?”
馮柯和場上的兩個男生對視一眼,就知道了他們的想法。
于是他學著胡海龍的語氣安慰道:“你也看到了,他剛才被‘那玩意兒’拖到了屋子外面。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也得先離開這間屋子,才能知道他是什么情況。”
“嗯。”
江晴用力的點點頭。在這種時候,馮柯冷靜的態度讓他的話非常有說服力。
而在發現拯救同事和逃離房子并不沖突之后,她心中的愧疚感也稍稍減退了。
“所以我們怎么才能出去......”
“......那個消防斧去哪了?”
大鵬和毛導幾乎同時出聲。
江晴抬起頭,平復了下呼吸后,看向身材魁梧的毛導:“消防斧,也被那個門搶走了。”
“那就不管了。”馮柯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們還沒去三樓看過,先去樓上吧。然后我記得這棟房子,還有地下室。地下室到時候再說吧。”
“嗯,那走吧。”出乎馮柯意料的是,江晴居然是第一個行動的。
她用衣袖抹了把臉上的涕淚,隨后就站了起來,示意大家她已經準備好了。
馮柯也站起身,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毛導頭上多了一道血口。
“毛導你額頭上的傷,剛才摔的?沒事吧?”
“皮外傷,你再晚點問就看不到它了。”毛導滿不在乎,隨后又有些局促地解釋道,“我剛才就是太吃驚了,不然或許......
“哎,算了,不說了。這次我還是走前面。”
“等一下。”大鵬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他對著眾人晃了晃手里的廚刀,“我覺得大家應該先找點武器。這里太危險了。”
“不,我覺得拿著武器才危險。”馮柯看著他手里的刀,感覺有些刺眼,“你最好拿個什么東西把它包起來,起碼別劃傷了這里的墻。”
大鵬的臉色白了一下:“你說的對。”他低頭四顧了一圈,很快就在沙發上找到了一條方巾,迅速用它裹住了廚刀。
眾人商議后,決定直接上樓。毛導領頭,江晴緊隨,馮柯和大鵬并排殿后。一行四人就這樣走上了不遠處的圓形樓梯。
大鵬有些緊張的跟在馮柯身旁:“你剛才提醒我了。我突然想起來,小說里面鬼都是有殺人規則的。
“這里的規則可能就是不能破壞房子,不然就會被鬼殺死。胡海龍就是觸發了規則才會......”
馮柯點點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咱們最好還是不要暴力破壞房子。”
“如果這里真有鬼,那它為什么一定要把我們困住,不讓我們出去?”江晴的聲音帶著些疑慮。
“它會不會是想讓我們破解什么冤情,等沉冤昭雪之后就放我們出去?胡海龍說不定也只是被它綁走了。”
江晴的聲音越說越清亮,馮柯都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到一絲雀躍的希望。
他不由得提醒道:“別把鬼想的太好了。上去之后還是先找陽臺或者窗戶之類的出口。”
“說得對。”毛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按我老家那邊的說法,這里既然有鬼,那一定發生過什么不得了的慘案或者命案。”
“我剛才其實想上網查查這里發生過什么的,但他媽的,這里沒網。到底哪個鳥人選的,偏要在這種鬼屋里搞團建,真是草了。”
毛導大概也是害怕了吧,連說了這么多臟話。
在這種昏暗的樓梯里打頭陣,想必心里壓力很大,馮柯心中暗想。
緊接著,馮柯突然感覺哪里不對。一種冰涼的怪異感如閃電一般順著他的脊髓向上蔓延,他一個激靈,當即喝道:
“等一下,周圍怎么突然變暗了?”
別墅原先一直很亮堂,即使是樓梯間也有充沛的照明。踢腳燈、射燈、吊燈......豐富的光源輕易就能營造出富麗堂皇的氛圍感。
而現在,太暗了。
有一盞,或者幾盞光源,消失了。
大鵬帶著哭腔的聲音又從身旁傳來:“你這么一說,是不太對啊,這樓梯有這么長嗎?”
別墅的這個環形樓梯,他今天上上下下也跑了幾遍了。
他確定幾人走了絕對不止一層樓的長度。只是他剛才在聽大家討論,一時沒有注意到。
領頭的毛導身子晃了晃,停住了腳步,語氣有些慌亂:“我們走了幾級臺階了?”
“這怎么知道啊,你就看前面還有多長嘛?”江晴縮了縮脖子,有些驚慌又有些焦急地走到毛導身旁,往前探了下身子。
她轉過頭,恐懼地看向馮柯:“前面越來越黑了,而且,臺階還有很長,很長。”
馮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仰著頭,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江晴見狀,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隨后立刻短促地叫了一聲。
“怎么會這樣?頭上......你們快看頭頂啊!”
馮柯總算找到了周圍突然變暗的原因。
天花板不知何時抬升到了一個極為夸張的高度,一層又一層的環形樓梯無止境地向上蔓延。
裝在天花板上的吊燈,在這種尺度下,已縮小成了幾個光點。
遠遠看去,那像是某種昆蟲發著光的眼瞳,正和馮柯遙遙對視。
“完了,我們往回走吧......啊!”大鵬的驚叫從身旁傳來,“下去的樓梯也變了!”
馮柯聞言快步走到欄桿旁,遙遙往下望去。
一圈又一圈的樓梯,在他的視野中盤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螺旋形狀。原本應該近在咫尺的二樓,現在已成了螺旋底部一個深邃無比的黑孔。
僅僅看上一眼,馮柯就感覺身體略微失去平衡,心中也滋生出一種想要跳下去的黑暗沖動。
在這種想法升起的剎那,馮柯立刻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兩步。
“他媽的,樓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毛導的聲音有些顫抖,“現在怎么辦,我們繼續往上還是原路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