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開始了,我不能外出旅游,因為我要在家里陪伴家人。本以為可以簡單平淡的度過。輕松的時間似乎過的比平常情況下快一些,轉眼到了十一假期的倒數第二天。這天早上,母親像平常一樣起來做早飯,但是她突然覺得頭暈,不得不回到床上躺著。
待我起來之后,發現了她的情況。我要求她盡快去醫院檢查,但是她太固執了。她覺得只要在床上休息一會兒頭暈的癥狀就會減輕。也是我的僥幸心理作怪,我也覺得她休息一會兒就會好些。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中午,我母親的癥狀依然沒有緩解。
我真的太害怕了,我沒法再等待下去了。即使我母親依然不想去醫院,我也不得不強迫她去醫院。到了醫院,掛了急診。經過一系列檢查之后。醫生得出的結論是她舊病復發,腦梗塞比較嚴重。按照醫生的要求,我為母親辦理了住院。當天晚上,我父親打電話過來詢問母親的情況。
我依然覺得只要母親配合治療,幾天以后就可以出院。第二天早上,我為母親買了一碗旮瘩湯。她吃的不多。當我幫她洗臉的時候,她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媽咋還沒回來呢?”。就是這個問題,讓我如同五雷轟頂。我反復問了她幾次,她都沒有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回答我的問題。
我真的著急了,我不能讓她再留在縣城里的醫院了。我急忙給我老姨——我母親最小的妹妹打電話,告訴她我必須給我母親轉院。經過半個上午的忙碌,我們終于坐上了去市里的車。我母親最小的弟弟——我舅舅會在市里接我們。
我父親在外地打工,他也接到了我的電話,急忙買車票準備返回我們市里。我們到達市里醫院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又是十月份,太陽已經偏西了。我舅舅在醫院外等著我們,待我我們下車后,和我一起扶著我母親去掛急診。
等到所有檢查都結束之后,我母親被安排在了八樓走廊的一張床位上。醫療資源太緊張了,醫療技術信得過的醫院又比較少,所以醫療環境不盡人意也是沒有辦法的。當我母親打上針之后,我心里才稍微安心一些,我依然抱著最大的美好期望,希望經過市里大醫院的治療,我母親可以康復。
傍晚的時候,我老姨提議應該出去買晚飯了。雖然我母親已經開始接受治療了,但我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擔心,我那時心里最大的期望是我母親打完一針就立馬見效,這就是我為人子女的急切心理。但我父親不在身邊,我就要堅強一些,把事情處理的好一些,,所以我和舅舅下樓去買晚餐。
我們到了醫院附近街上的包子鋪吃了幾個包子和豆腐腦,我舅舅開始安排住宿問題,他幫我在醫院附近找了一間比較便宜的旅店。按理說我應該時時刻刻陪在我母親身邊,但是我很多年由于生活壓力大有了失眠的毛病。我不能再讓自己休息不好了,因為我母親還需要我堅強起來,為她的治療辦理各種事項。
所以我必須保證自己精力充沛一些。經歷一天的緊張,即使我內心十分忐忑,我還是在午夜之前睡著了,以至于我舅舅回到了旅店敲門我都沒有聽到,他不得不返回醫院,和我老姨一樣在醫院走廊住了一晚。
我們到達市里醫院的第三天,我父親也到達了市里,只是我在他到達醫院之前,已經坐上了返回縣里的拼車。一方面是醫院不允許有太多陪護,一方面是我還要為幾兩碎銀奔波。
我母親需要這幾兩碎銀,我的家庭需要這幾兩碎銀。我雖然回到了縣里,但我依然為我的母親擔心。她是我最親的人,我又怎能不牽掛她呢?我每天都會暗自祈禱我的母親早日健康的歸來。我每天都會聯系我父親詢問我母親的情況。家里只有我和我年邁的外婆了,除了要工作上班之外,我也要承擔家務,畢竟我外婆年紀大了,很多家務她是做不了的。
七天之后,我父親和我老姨帶著我母親回到了家里,但母親的治療還沒有結束。她需要在家里休養幾天,然后去市里做進一步治療。母親語言表達功能障礙了,她沒辦法準確的表達自己心里的想法。
母親的記憶力也下降了,甚至我二姨現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那是她另一個妹妹。即使我告訴她那是她的妹妹,她也叫不出來我二姨的名字。母親在家修養的幾天,我并沒有及時的和她溝通,一方面是我聽力障礙,有時候她聲音太小我聽不見,另一方面是有時候她表達的不準確,我沒法理解她的真正意圖,這是我作為兒子沒有盡到義務的表現。
其實母親是非常希望和我說說話的,后來她確實是這樣告訴我的。母親在家里并沒有修養很久,幾天之后,她再一次去了市里的醫院接受治療。我父親陪著她一起,這就體現出少來夫妻老來伴的作用了。
像我這種為人子女的,是很難在工作和家庭中找到平衡點的。單位也不會允許我把精力全部放在照顧我母親這件事上,除非我辭職。母親這次去市里并沒有很快回來,因為她要做一次手術。
我老姨和我父親一起陪伴去的醫院,走之前母親告訴我她其實特別想和我多說說話。當我聽到她說這樣的話的時候,我心里充滿內疚與自責。我怎能因為自己聽不清而選擇逃避和母親溝通呢,她是我的母親呀!他怎么會嫌棄我聽不清聲音呢?如果我非要給自己找個接口,那應該是我因為聽力障礙在這個世界收到太多的白眼了,以至于我連自己的母親最無私最偉大的善意都不相信了。
母親手術的前兩天,我還在單位上班。單位的領導和同事知道了我面臨的情況,為我發出了極大的愛心和全力的支持,大家紛紛伸出援助之手為我母親捐款。這使我非常感動,我有著這么多的善良的同事們,在我困難之時幫助我,這份情誼是無價的,值得我終身銘記于心分。
帶著從未有過的恐懼和不安,我踏上了去市里的路途。我媽媽要上手術臺了,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陪伴她度過這樣艱難的時候,我要去給她加油打氣。對于其他任何人來說,我都是可有可無的,但對于母親來說,我在她心里的位置很重要。
我永遠記得那天晚上,我在一間最便宜的旅店里虔誠的祈禱,希望我母親平安的下手術臺,希望我母親盡快康復。那時那刻,我是如此的忐忑和不安,那時那刻,我多希望有個人陪在我身邊。什么都不用說,只要在我身邊,我就會安心不少,或許是一點點心理慰藉吧!
經過一整天漫長的等待,我母親終于從手術室被推出來了。但是并沒有直接回病房,而是進入了重癥監護室。她需要在重癥監護室里呆夠二十四小時。母親從手術室出來的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一只無情的手使勁的揪著一樣。我代替不了的疼,我代替不了她自身的恐懼和不安,但我對她的心疼無法用語言表達。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私愛我的人,我一直相信這一點,只是我把這份愛習以為常了,反而想要在這世界上找到一份我以為可以感天動地的愛。
二十四小時之后,我母親被推回了病房。但她并不是完全清醒著的。醫生問她我是誰,她也忘記了。我從來都想象不到,這個最愛我的人也會有忘記我的時候。兩天之后,我回到了家里,而我父親和我老姨要繼續留在醫院照顧我母親。
我多想留在醫院陪伴我母親,只是我還有自己的社會責任,不得不離開。但我對母親的關心與擔憂,卻從未減少。
單位的同事發微信問我是不是單身,我說是的。她說打算介紹一位女士和我認識一下,只是這位女士不在身邊,需要我等些日子。在婚姻方面,我越來越沒有選擇權,只能等著。只是這件事后來也不了了之了。
在我回來一周之后,我老姨夫打工回來了,我心里就有一種感覺,我老姨恐怕也不能再照顧我母親了。果然,第二天我就聽到了我老姨回來的消息。我更加擔憂我的父母了,我知道我父親身體也不是很好,我知道我父親性格大大咧咧,我知道我母親此時太需要我陪伴了。但我卻沒辦法立即抽身去照顧她。
我就在這樣焦急的等待中度過了半個月在家的日子。終于,我能安心的請假去照顧我母親了,準備好一切應該帶著的生活用品之后,我踏上了去醫院的路。
這是一家位于郊外的康復醫院,由于是冬天,醫院里的景色也非常單調。只有被厚厚的雪壓著枯樹。我媽媽是在康復科住院部的三樓,她所在的病房里只有兩位病人,算上我們這樣的陪護人員,一共五個人,雖然不寬松,但也不覺得擁擠。病房里有獨立的衛生間,還有掛在墻壁上的電視機。
我覺得這樣的條件算是挺好了,我要開始真正的履行作為一個兒子的責任和義務了。當我的母親針灸和其他康復項目結束之后,我就開始教她說話,慢慢的恢復她的語言表達能力。
吃過晚飯后,我用輪椅推著她在走廊散心,有時候也扶著她在走廊里散步。我會小聲的唱歌給她聽,那時那刻,母親盡快康復,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在醫院照顧了母親大概兩周的時間,醫院方面通知母親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