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單位是一個屹立百年的單位,清朝末年就存在了,經歷清朝、民國、新中國。世事雖有變化更迭,但單位里一代又一代的職工努力上進,互助互愛的精神得到了連續傳承。單位里文化內涵,管理理念、精神風貌等都形成了比較完善的體系。
制度完善的基礎上,領導們在管理眾也彰顯了人性化。在這個單位里,很少感覺與各級領導的距離感和疏離感,同事們更像是兄弟姐妹。
這里很多工作任務都是安排幾個職工一起分擔完成,很少有那種累的累死,閑的閑死的感覺。大家都是爭先恐后完成工作任務,工作積極性很高,工作效率也很高。
我來到新的單位已經一個月有余了,雖然我還沒有在工作上做出什么成績,但領導很注重對我平時工作的肯定,而不是單單以結果來評價我的工作。
轉眼到了中秋節,單位的男職工們打算去郊外釣魚,領導也通知了我。
這讓我很意外,但有些尷尬。我從工作以來,一次外出旅游的經歷都沒有,記憶中釣魚這件放松身心的事情還是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
記得那時候我父母在山里承包了土地種植大豆,暑假的時候我會去山里和他們一起居住。山谷里積水形成了天然的魚塘,是釣魚放松的好去處。
父親用自制的釣具帶著我在住處不遠的魚塘里釣魚,雖然收貨不多,但這份經歷溫暖過我的童年。
現在領導邀請我一起去參加釣魚,我尷尬的原因是我連釣具都沒有,到那里怎么辦?看著別人釣魚?
如果是在以前的單位,我可能找個其他理由拒絕,告訴領導我不方便參加。但是在這個單位,我相信我的領導們是非常通情達理的,我敢于把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我告訴領導,我沒有釣具,去了也沒法釣魚。但領導告訴我根本不用擔心,我只要人到了就行,他會和其他男同事協調,讓他們誰有多余的釣具幫我多帶一套。
領導的通情達理和設身處地為我著想,讓我非常感動。如果有一套釣具,我當然愿意參加這次釣魚活動。陽光明媚的中秋時節,我怎能不愿意去大自然的美呢?
我是坐領導的車來到距離縣城不遠的一家人工魚塘的。
我到達的時候,我的同事們都已經開始釣魚了。我用的是一位和我年紀相差不大的同事的釣具。他用的是買的魚餌,而我用的是嫩玉米粒。不是他不愿意分享給我買的魚餌,而是我知道自己的釣魚水平。我來這里主要是接近自然、放松身心的,釣魚對于我來說是重在參與。
我拿著借來的釣具和一些玉米粒,找了一個我認為比較好的位置,把玉米粒掛到魚鉤上,開始了自己“釣魚大業”。
這個魚塘的水面很寬闊,水質也挺好,但也不是那種清澈到可以看到水里的魚兒游來游去。
我們這些人在魚塘邊守候了幾個小時,收獲有多有少。我的收獲自然是最少的,因為我首先技術不行,其次魚餌不行,最后是心態不行,太過急躁。我只釣到幾條不太大的鯽魚,還被我同事扔回魚塘里了。
我已經覺得很滿意了,按照我來之前的預計,我應該是一條魚都釣不到,我二年級時候的釣魚經驗經過二十年的淡忘,等于沒有經驗。
魚塘主開了一家農家樂,釣完魚我們正好可以在這里吃一頓飯。吃飯之前,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西瓜、蘋果、葡萄和月餅。畢竟是中秋,怎么能少了這些呢?
我的酒量等于沒有,同事們也不強迫我。所以我吃過飯就和同事在魚塘附近散步聊天。
和我一起散步聊天的是我辦公室的老劉,就是那位愛寫毛筆字的同事,他是一個性格極好的人。因為我們在一個辦公室,天天見面,熟悉了之后,我就稱呼他老劉。
我們一邊散步,一邊聊一些上班工作后的經歷。我告訴他有心里的困惑和不甘,他告訴我一定要心胸開闊些,人生還很長。
老劉告訴我,他的父親學歷不高,和我們從事一樣的職業。但是業務水平很高,也曾經受到過不公正待遇,但是過得也很好。所有打不倒我們的,都會是前進路上的墊腳石。
我以為這個水庫是一潭死水,散步的時候才發現,在水庫的東南角,有一個暗閘。現在暗閘是打開的,水正從水庫流進附近的水溝。
水溝的兩側都是一望無際金燦燦的稻田。水稻已經成熟了,謙虛的低著頭,等待著農民新一年的收割。
稻田中間,偶爾會飛起幾只麻雀,快速的扇動翅膀,拖著沉重的身體,緊貼著稻穗,向四方飛去。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像趁著屋里沒人,入室盜竊的賊。但飛不了多遠,就又淹沒在一望無際的稻田里了。
我們離開魚塘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太陽照射在西方一團一團云彩上,泛起美麗的晚霞。
汽車飛快地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只所以可以行駛的飛快,是因為這條路是平坦的水泥板路,黃昏時刻路上幾乎沒有其他車,只有我們開來的幾輛車。
魚塘消失在視線中了,稻田被狠狠的甩在了身后,離我越來越遠。晚霞被拔地而起的高樓擋住了,整個世界只留下一片黑暗。
告別了寧靜的村莊,揮手惜別美麗的大自然。城市的喧鬧不斷侵襲著雙耳,燈紅酒綠污染了雙眼,功名利祿羈絆著心靈。我們到底是更加文明了,還是更加野蠻了呢?每一個人心里都會有一個答案。當我重新被城市的街道禁錮的時候,當我重新被四周的高樓裹挾的時候,我原本放松的心靈又緊繃了。
身后是寧靜、是和諧,是美好、是向往。前方是喧鬧,是雜亂、是丑陋、是厭倦。我像一頭身負重軛的老黃牛,命運的皮鞭狠狠的抽打在身上。抬起頭張開嘴,發出一聲聲低沉而又痛苦的哞叫;低下頭閉上眼,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看不到盡頭的長路繼續前進。如果路上遍布荊棘,我就把他踩在腳下,即使前方滿是泥濘,我也要風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