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對師伯做此想，那么我就不在多勸你些什么，離開的最后期限是一個月，師妹你的天資本就在咫尺之間就可以破境而入，如果三十日沒過，只能說此地只深，遠超你的想象。”黑衣林素看著自己的師妹，心中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

冰心看著那迎著朝陽的黑衣師兄，心中有些難明，似乎自己的師兄會在下一瞬間就會遠遠的離開自己一樣。

“師妹知道了。”這是冰心長久以來第一次稱自己為師妹。

林素聽到這句話心情略有沉重的走向了門口就見風止道人剛好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待自己。

“年輕人倒是對自己足夠自信，怎得就不擔心自己的師弟們？只會寵著一個天真的師妹？修道先修心，你這對師妹的想法不單純可是會影響你的大道。”風止道人有些唏噓的對著林素嘲弄著。

林素只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進玄道門之前的光景，在大街上討生活的時候還要被那些街溜子欺負，在吃飽一頓老拳之后還要被嘲諷。所以當時林素只覺怒從心頭起，半夜找到一把殺豬的刀子埋在一條小路上就是亂刀如雨落，將那混子放倒之后就跑。

當時的林素只覺得此生無望，就這樣結束也好。所以在那個深夜，領著自己進行修道的師傅就像是破碎黑暗的一道光。

當下林素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眼神中更加的深沉，就像是化不開寒潭。

風止看到這樣的林素說不出半句話來，不由的問道：“吃完早飯之后在練練？”

林素看著這道人的神情，當真是像極了當時那個得意洋洋的混混。但是林素并沒有動怒，反而是微笑著說道：“師伯道法通幽，即使是教出來的徒弟都是各個身懷本領的。昨日的雷法，今日的火法對師侄的啟發都是很大，師侄需要去消化一下，另外師侄的另外一具分身似乎在領悟火法的時候出現了岔子，還請師伯多多關心。”

林素極度恭敬的態度讓風止點了點頭，隨即就走在前面去往食堂，林素跟在后面一幅做小的摸樣讓風止更加的高興起來。

---------

在灰衣林素的住處，已經聚集了之前沒有去到講經堂的所有師弟。

“這道觀已經是道高一尺，魔高兩丈了，我們繼續待下去就唯有殉道了。師兄，我們撤吧，風止師伯也是我們的師伯，應該不會阻止我們的。”一名道人說道，顯然已經是有些道心破碎。

“朝聞道，夕死可矣，大道常佑吾土。如果我們的大道就是在這里斷絕，那也是我們的命運，當我們踏上這座山開始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了，聞道，或者身死。這么簡單的事情我們不應該做過多的考慮，往前即可。”另外一人雖然盡顯憔悴，但是整個人的精神竟是更加的堅韌無比。

“眾位師弟，當前天下道脈各顯其能，但是并無魔道現世，所以當前就可能道種生魔的關鍵時刻。我們無法觀測這道觀的大道磨盤已經碾壓到了哪一步，但是隨著深冬的來臨，日短夜長也就意味著魔道日深，可能師伯的道法再也無法壓制魔道。”灰衣林素這個時候說道，身上的傷勢讓林素說話并不能極清晰，但是眾人在林素說話的時候就寂靜，反而是聲音清晰入耳。

沉靜一段時間之后，林素繼續開口：“這種情況之下，能衍生無窮的生機與死亡，相互碾壓之下，會出現破鏡的最佳機遇，也會出現身死道消，成為別人的大道資糧。當前我們的任務已經不可為，想要退出回師門的，我當下就可以批準，想要留下的我也并沒有更多的余力可以保護。”

“事已至此，我更想明哲保身，活著才有更多的可能，愿師兄大道昌盛。”之前那個開始說話的人出聲并恭敬作揖。

“哼！”之前出聲反駁的人冷冷的哼了一聲，林素揮了揮手制止。然后出聲道：“離火，不要阻止別人，追求大道的方式本就不同，不能限制別人和自己做出相同的選擇，這是不合理的。”

“我等外出之后一定會第一時間點燃神香得到師門的聯系。”最早的之前說話的道人說道。

“玄天，以當前道法的講解進程，后面會在三十日之內講到天機玄法，不如聽完之后再走。而且點燃神香的事情多半是無用的，自家門內除了老祖可能無有匹敵者。”林素說道這里嘆了口氣。

林素想不清，作為上宗分出的下宗道人，怎得就得了師門內盡數真傳，且樣樣都已經精通到了這個地步，讓人一陣窒息。

“道法多歧路，我等只是做個簡單的趨吉避兇，至于之后到底師伯成為通天道君還是混沌魔修，都不是當前我等能夠左右的事情。”喚作玄天的道人帶著身后的天象六人終究還是準備離去了。

“離火，你在今日的火法講解中可有收獲？”林素見到那些人離去，還是嘗試轉移眾人冷淡的心情。

“說來奇怪，在那道人走之前，我對火法的理解并不多，但是在那道人走后，所有的感悟像是飛螢般涌入了心頭。”離火有些表情糾結的說道。

林素見到離火這個表情心中有了些想法，但是修行雷道的玄清已經和玄天離開了。應該是玄天已經對自己的卦算清晰的了解到了生命將要受到生死危機才會毫不猶豫的撤離。

看來夜里發生的事情已經遠遠超過白天道法講授的神奇。

于是林素開始詢問眾人在夜間經歷了些什么。

離火說在一片冰水中，渾身道法斷絕，甚至生不起一絲念頭，這樣的環境中度過了無盡的時間，在意識即將散去的時候就聽到了講道的聲音，如同灌入耳中，然后自己就模模糊糊的來到了大堂中，正好聽到那道人講到火之冷，一下就意識清醒了。

就見離火說完之后還燃起了周身的火焰，這火焰并不熾熱，反而是暖洋洋的，讓人緩解極度疲憊的心。

林素看著這一幕心中知道離火進步是肉眼可見的，以前的離火只有烈火烹油的戰斗模式，一言不和就是開啟決斗吧。

厚土感受著暖暖的火焰，開口說道：“我在一處無法立錐之地不斷的下落，也是意識即將昏迷的時候講經道人的聲音響起，我才意識清醒了起來。對于火道，我的感受是大日在天，像是恩澤又像是懲罰。”

厚土吶吶的聲音講完卻是讓離火眼睛一亮，渾身氣勢透體而出。

錦水道人輕輕一揮衣袖就完全隔絕了離火所迸發出的氣息。

“我在一處通天河水之中，無法渡河，更無法左右自身，但是神奇的是，在初步的不適之后我就完全意識清晰了。好像是不需要呼吸一樣，神志清晰的觀察河水的流動，但是后面令人絕望的是河水中并沒有活物，魚蝦海草等等都沒有，就像是一片流動的清水。在那漫長的時間里我逐漸失去了對河水流動的觀察興趣。”說道這里錦水有些苦澀，像是不愿意提及什么。

“直到那道人的聲音響起，我的意識像是從漫長的時間長河中打撈起來，精神開始集中到那火法的講述中。其實我本以為自己大道親水，并不會對這火法產生感悟。但是當那道人起身的時候，我猛然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火勢蔓延就是一場走水，水火于凡人觀念中的確不相容，但是在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脫離了凡人的范疇，覺得水火必然有其相容性。”錦水說道這里又是一陣停頓，就在瑞金道人想要接過話茬的時候。

那錦水道人大喊我知道了：“就像一場火雨，一場火山爆發，一場天外隕石，一場鯨落萬物生。”

那錦水道人忙跑到一邊盤坐在地，身上氣息像是來回跳動的心，讓林素看的一陣皺眉。

當前錦水的境界林素看不懂，也阻止了想要上前一步的瑞金。

林素知道瑞金和錦水素來大道相和，出現了關心則亂的情況。

“瑞金，你的夢境又是怎么樣的？”林素想要轉移瑞金的注意力，不由的問道。

“我們都知道那夢境不過是師伯他鑄造的心景，為的就是將我們的大道化實，而道觀中四十九位青粉道人會趁機吸食或者臨幕我們的道法，如果我們不能銳意進取，就會被這道觀吞下。

這樣的情況下，師兄你真的有把握結束這最終的亂象嗎？”瑞金看著錦水身上氣息明滅不定，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說話也帶著幾分沖撞。

“師伯吞噬我們，我們也在臨幕師伯，勝算當然是作為客場的我們更低，但是有人說過人定勝天，尋道而已，生機與大道都藏在一之中。”林素看著錦水淡定的回復。

“別閑聊了，到了吃早飯的時間了。”正是風止帶著黑衣林素路過門口，呼喊眾人去吃早飯。

眾人見到黑衣林素跟在風止后面如同童子一般的態度，自然是不敢怠慢，最終是準備起身跟隨而去。

“你們這邊少了幾個人？”風止突然停步說道。

“六人，是天機六人，接到師門指示回山去了，只能學得一門雷法萬千與火法無窮確實是那六人的損失。”灰衣林素也是謙虛恭敬的說道。

走在前方的風止都沒有回頭，就是單單的微笑。隨意的說道，“那你們這組人里不就剩下冰心小姑娘一人在道觀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