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齊霽是被一聲尖叫給嚇醒的。
他一抬眼,就看見葉清淺抱著軟綿肥胖的枕頭,朝他的頭砸過來。齊霽剛從床上爬起來沒有防備,直接被砸到了臉上,整個人也朝后直直栽到了床底下。
“你是誰?”
不等齊霽先發(fā)怒,葉清淺就先發(fā)難了。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明顯寬大的男性純棉短袖以及運(yùn)動褲,再看著凌亂的床鋪以及陌生的房間,心一瞬間慌得不知所措。
只能背靠著床頭,用被子擁著自己,怒視著齊霽,“這,我……”她手指顫抖地指著齊霽,嘴巴開合了幾回,終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是哪兒?你是誰?”
看著她這么戒備的模樣,齊霽只覺得好笑。此刻他心底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她忘記了兩人曾經(jīng)是見過面的。不知為何他腦中突然就有了一種想跟她開開玩笑、逗逗她的想法。
他一臉壞笑地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坐在床上,甚至還很故意地拉了拉被子,將他也蓋了起來。
而葉清淺看著他靠過來,急急往后挪。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用來注意齊霽了,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挪到了床邊緣。
“啊……”就在她左手落空,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眼看著就要摔下去的時候。齊霽趕緊向前一拽,本來想拉住她的胳膊,卻不想一下拉在了她身上寬大的短袖上面。
原本領(lǐng)子就寬大,這一拉更是將領(lǐng)子拉開了,露出她里面粉色的內(nèi)衣來。葉清淺他非但沒有拉住,連他自己也跟著她一起掉在了床底下,還好死不死地趴在了她的身上。
“你,流氓……”這句話音還沒落,緊接著一聲響亮的巴掌聲便在安靜的空間中響起。還未等到齊霽有所反應(yīng),葉清淺便推了他一把,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了。
將他推得四腳朝天以后,葉清淺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攥著衣服領(lǐng)口,憤怒地看向他,“你,你是誰?這是哪兒?”說完視線環(huán)繞一圈,突然透過窗戶看見了外面熟悉的街景,她趕忙跑過去趴在窗戶邊確認(rèn)了一眼,然后又?jǐn)Q頭皺著眉頭看他,“這里是瀾軒小區(qū)?”
就在這時葉清淺腦海中突然涌出一些模糊的畫影來。冰冷的雨夜,發(fā)暈的頭,沒有人給她開門……
她邊想邊伸手摸了摸額頭,冰涼涼的額頭絲毫沒有曾經(jīng)發(fā)燒過的痕跡。只是當(dāng)她的視線掃過床頭柜的時候,上面的藥瓶、水杯、還有半臉盆的清水,此刻臉盆邊緣還隨手扔著一條淺灰色的毛巾。
這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昨晚上她是真的發(fā)燒了,不是她的錯覺。而眼前這個人救了她,或者可以說,是他將她撿了回來,救了發(fā)燒的她。她應(yīng)該感激他的,只是……
葉清淺在齊霽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視下,臉頰微紅了起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沒有被侵犯過,就僅憑這一點,也能看出他是一個人品好、正直的人。再加上人家還對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該再有所苛求才是。
但是,她低頭看著身上明顯的男士衣褲,自己昏迷不醒不可能夢游著自己換了衣裳。而這個屋子就他們兩人,誰幫她換得衣服就一目了然了。
雖然說現(xiàn)在不像古代,被陌生男人看一下也不會怎么樣。但是,但是葉清淺依然覺得羞澀與不安,有一種第一次丟失了的感覺。
齊霽看著她豐富的面部表情,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眸滴溜溜地閃爍著,就像是夏日鄉(xiāng)間晚上到處飛舞的螢火蟲一樣,既明亮又靈動。真的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樣,她的眼睛十分漂亮。
他從地上爬起來,要笑不笑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記起來了?想起來我是怎么把你帶回家,又怎么給你喂藥的了?想起來了要是沒有我,你就小命不保了?”
齊霽一副吊兒郎當(dāng)又步步緊逼的態(tài)度,讓葉清淺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識就后退了兩步,整個人就靠在了衣柜上面。
看著齊霽這一副斯文外表下,掩藏著的腹黑的模樣。一下就激起了葉清淺體內(nèi)不服輸?shù)木髲?qiáng)來,她挺了挺胸膛,目光卻躲閃地看向他,“這個,是要謝謝你。”說完后她頓了頓,目光垂下,不自然地看向別處,“就是,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齊霽了然地笑起來,看著她卻先開口了,“是想問我誰給你換的衣服嗎?”
本來葉清淺想問的就是這個事兒,但是當(dāng)她看著齊霽帶著壞笑的眼眸時,她突然就不想問了。她有一種感覺,這個男人的內(nèi)心根本就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和善,跟他斯文的外表嚴(yán)重失實不一樣。
她不是他的對手,跟他打交道下去,她就只有被羞辱的份兒。
葉清淺瞪著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想知道。”她說完后也不看他,就朝著外面走。
齊霽看著她口是心非的樣子也不惱,笑著跟在她身后,“這屋里就咱們倆,你說還能是誰給你換的啊!”
其實他本沒有什么別的意思,笑著說這話也只是想逗逗她玩。
跟他打過交道的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冷情、不輕易表露自己心跡的人。除非是特別相熟的人,別人根本不知,那種冷情只是他在外的一種保護(hù)色而已。
而他最真實的模樣其實就是現(xiàn)在這樣,有些痞、有些吊兒郎當(dāng)、又有些腹黑的樣子。
這些年來,他很少在陌生人面前露出他的這一面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葉清淺,他卻很自然的就流露出了這樣讓自己最為放松的一面。
但齊霽這個調(diào)侃的話語,聽在葉清淺耳中卻變了味兒。她只覺得這就像是一種炫耀,還有一種羞辱。
她氣憤地扭頭看他,在她扭過頭的一瞬間,齊霽的視線正好落在她的胸口處。
他不小心的一眼,看在葉清淺眼中,就有一種羞恥的感覺。讓她有種自己被人剝光扔在了他面前,任由他無情踐踏一樣。而在后面跟著的齊霽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扭身看他,詫異地將視線停留在她胸口的地方,還不等他將視線移開,葉清淺便怒了。
她上前推他一把,全身哆嗦地罵著他,“你,不要臉,無恥!”
說完便不管不顧地拿起沙發(fā)上自己的包,甚至連陽臺上自己的衣服都顧不得收,就往外跑。
而齊霽也是這時候才感覺到她生氣了,趕緊快步上前,在她手夠著門把手之前,拉住了她。
“哎,你等等!”就在齊霽拉著葉清淺的同時,葉清淺猛然甩了一下胳膊。將齊霽的拉扯甩開后,自己也后退一步,戒備地看著他。
“淺淺是嗎?”他稍早前接了一通她的電話,里面是一個女孩兒這樣叫著她,問她怎么還沒有去學(xué)校,課代表都來找她了。
聽到他這樣叫的時候,葉清淺也沒有多想,也不說話,只是更加戒備地看向他。
齊霽發(fā)現(xiàn)了她的緊張與戒備,無奈地舉了下雙手,主動后退了一步,跟她之前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趕緊解釋,“你別誤會,你的衣服不是我換的。”
見葉清淺仍是一副戒備不相信的模樣,他用手指了指門外,“真的,是我讓隔壁的大姐幫你換的。”當(dāng)時只解開她的第一顆紐扣后,他便深嘆了一口氣放棄了。舔著一張笑臉,冒著被罵的風(fēng)險去敲了鄰居家的門兒。門開后,他陪著笑臉,求著鄰居大姐,最后大姐才在大哥的陪同下,過來給她換了衣服。
把大姐送走后,將她的濕衣服扔洗衣機(jī)快速洗了后,又怕她睡在沙發(fā)上不舒服,遂又把她抱進(jìn)了臥室。半夜里她又燒了一回,他手慌腳亂的又是喂藥、又是用涼毛巾冰額頭。等到她燒退了后,他也已經(jīng)累癱了,想都沒想就倒在她旁邊睡著了。
齊霽都解釋這么多,見葉清淺仍是一種將信將疑的模樣就有些急了,“是真的,你要不信的話,那我去叫隔壁大姐過來給你解釋一下?”
“不用……”都在一棟樓里,不知道啥時候就能碰上。要為這事兒還專門去求證一回,那她以后就甭要臉了。
“那不生氣了好不好?”
葉清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走到陽臺上取下自己的衣服,看了齊霽一眼,“你的衣服我洗好后就還給你。”
說完這句話后,她就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