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五點20分，大衛·馬丁內斯，一個荒坂貴族學院里的窮學生，接到了他17年人生中最難以接受的電話——

“借錢？我？？”

陰暗的室內，大衛不可置信地從破破爛爛的沙發上仰臥起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來電：洛頓·米勒。

那個米勒。

這不可能啊……

這個世界出問題了吧？

在大衛的記憶里，每次上學，洛頓都是率先嘲諷他沒錢的貴族子弟之一，他家的錢多到換成紙幣生火都能燒三天，完全是‘不差錢’的代名詞。

他怎么可能來借錢？

他不是最鄙視沒錢的人了嗎？怎么會缺錢還打電話出來借？還找他借？

那對他來說不是恥辱嗎？

那一瞬間，哪怕洛頓是曾經霸凌過他的人，大衛都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荒謬。

“你沒錢了？？”他把聲音提高了八個度。

三秒后，對面言簡意賅地答：

“沒。”

語氣中充滿了擺爛和光棍的味道。

大衛：“……”

“……不是？”他忍不住又從沙發上跳起來，“你真沒錢了？你沒錢也不應該找我借啊！你不是天天說我是學校里最窮的窮鬼嗎？我沒錢啊！”

以前，面對這些貴族學生時，大衛都會因為思維格格不入而壓抑地不說話，但現在，他卻憋不住地活躍了起來。

這事實在太離譜了。

“我說，你不是詐騙吧？別以為能模仿電話地址就能騙到我……”

“你，現在，來公司廣場一趟。”

電話對面，洛頓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面對面談。我最近有幾個麻煩，借錢只是其中之一。你要是能幫上我的忙……我說不定會愿意也幫你一把呢。”

“你應該還有很多教學用具湊不齊吧？學院用的裝置升級了嗎？”

聽到這里，大衛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超夢頭環，它是必備的教學用具，用來把意識傳進虛擬空間學習。

兩年前，它就已經出過一次事了，只因為他想替家里省錢，沒有用正版升級，后來盜版里的病毒燒了學校設備，還害的他們家背上了巨額貸款。

要不是他媽媽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了一筆錢，他真的不想上學了。

但最近，裝置的系統又要升級了。

“現在？”他咬咬牙問。

“現在。”

“公司街地鐵站出口，往下走五百米的咖啡廳拐角見。別讓我等太久。”

……

等待大衛·馬丁內斯的時間其實也不算長，大衛住在圣多明戈，緊鄰市中心的東南面，差不多二十多分鐘的地鐵就能到了。

江起坐在咖啡廳旁邊的馬路長椅上，翻找著洛頓過去的聊天記錄。

和剛剛經過的海伍德區比，公司廣場還要更加寬敞而明亮。沒有挖到地下三百米的地下樓房，頭頂也沒有遮天蔽日的機械平臺，往上看，只有灰藍色的天空和兩條全息投影出來的景觀鯉魚。

街道寬敞，道路整潔，人們正正經經，有幾個瞬間，江起差點以為自己這里是穿越前的世界。

2077年，科技的發展反而還讓普通人的生活質量下降了，著實有些荒謬。

“滋…….”

一輛蜘蛛狀的飛行器忽然往江起這邊飛來，讓他皺了皺眉。

這是公司的八分儀無人機，具有掃描和裝載武器的功能。

【未授權掃描中……】

藍色射線從儀器里投射出來。

江起眼睛里也泛起藍光，和飛行器對視了一會。幾秒后，眼前的公共安全系統顯示掃描結束，飛行器又重新飛走了。

但它沒有掃描到真正的數據。

江起用黑客技巧模擬了一個完全正常的身體系統，并強行傳輸給了八分儀的內置系統。

他這個ai還不至于連無人機的外置掃描都搞不定。

但…….

“這已經是半小時里的第9艘了…….”他用力皺了一下眉頭，“發生什么事了？”

目所能及之處，已經有三四架無人機在嗡嗡飛舞。

不僅有荒坂標志的，還有軍用科技標志的，都在市中心亂飛，讓很多路過的公司狗都忍不住暗罵幾句。

這可不是正常的夜之城狀態。

剛才還有很多輛全副武裝的公司車輛開過去了，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是岐路司總部被炸了？還是有人光天化日謀殺公司員工？

或者，真的是伊文斯和他的那件事。

江起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

當神秘力量存在，他絲毫不意外公司會試圖壟斷這種力量，并且拼盡全力地研究。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噠，噠噠……”

三分鐘后，無精打采的腳步聲此時終于從街道另一側來了。

江起抬頭，和大衛·馬丁內斯對上了視線。

大衛現在仍舊是一副學生的單薄模樣，荒坂的制服外套對他來說空空蕩蕩的，隨意地披在肩上。除了外套之外，身上穿的都是常服，看起來全都有些破舊了。

只不過，他的臉還是稚嫩的，偏黑的膚色，眼睛里還有未經社會毒打的清澈愚蠢。

大衛看著江起，無精打采的臉上難得有點好奇。

居然真的是那個洛頓·米勒。

“喂，找我來做什么。”他看了一眼江起，又看了一眼他坐著的長椅，“你不進咖啡廳里聊嗎？”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其實就是沒錢。

江起眼中的藍光暗下去，變回了正常瞳孔的樣子，注意力從角膜上的屏幕轉移到大衛身上。

“坐吧，我們聊聊。”

“我們有什么好聊的？”大衛不情不愿，又有點不適應地坐在了江起左邊，“……你直接告訴我你怎么樣才愿意幫我升級系統就行了。對了，你知道升級系統要一大筆錢吧？”

“我知道。”

江起瞥了他一眼，從左側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銀色的超夢頭環。頭環設計精致，頂部有兩個小燈，是讓人進入全息世界的裝置。

看到那個，大衛愣了一下，整個人的表情都帶上了一點期許和不可思議。

那不會是給他的吧……？

說實話，他還從來沒有碰過這么好的超夢頭環，就算去店里試戴都不會有店員允許，因為大家都能看出來他現在戴著的款式是30年前的瀕臨淘汰款。

不不不，還是不要做夢了，這玩意不可能給他的！

大衛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努力把這種想象從腦海里面排除出去。

江起看著他的表情，很難理解未來人對這種頭環的追捧。

他隨手把頭環遞過去：“我不用花錢再升級，我的這個可以給你，里面系統已經升級好了。”

“真，真的嗎？”

大衛感覺自己一瞬間怦然心動了。

開玩笑，這他媽可是一萬塊！

而且是只有老客戶才能定的限量款！

“你不用了嗎？”

“當然不，因為我家里還有六個。”

江起把銀色的頭環舉在左側的半空中，手上纏著剛買的繃帶，掩飾之前的傷口。

大衛伸手想直接拿頭環，但江起微微把它抽回來了一些。

他說：“不過，不能讓你白拿。你得給一小部分錢，再幫我做件事。”

“什么事？”

大衛立刻問。

“不難，我保證你能做到。”

這句回答并沒有安撫到大衛。

看著洛頓那張原來對他橫眉冷對的臉變得平和，大衛忽然毛骨悚然，屁股發涼。

等等，不對勁啊……

什么事能讓洛頓這種富二代放棄他的限量款超夢頭環？不對勁，肯定不對勁……！

他不會盯上了他的屁股吧？！！！

想到這里，大衛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坐立不安起來。

不行，不行，這不可以！

他得再掙扎一下……讓他去富婆快樂球打工都不是完全不能商量，但這個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