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眼前這名女性是V的時候，江起的心情是復雜的。

不太妙的是，看到他這一番動作的人是V，他就不好按照他一向的潛行方式（眾所周知，玩家們從來只有一種正確的潛行方式），把她的腦子燒掉然后扔進路邊的垃圾桶里。

但好消息是，他還是很樂意見到游戲主角V的。

V不僅是夜之城最大的大腿，還是他原來玩游戲時的主控角色，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

更好的是——

打好關系考慮考慮把你的身體留給我啊，姐？

能有三項傳奇的身體，簡直是他賽博飛升的最佳人選。

“跟我來。”

而在簡單和江起介紹了一下自己之后，V只是稍稍瞥了一眼還草坪上愣神的大衛，就對真正幕后黑手勾了勾手指。

她回頭，走向了公司大樓內部。

江起跟了上去。

荒坂的公司大樓沿襲了一貫的風格，地面都是反光的黑色瓷磚，兩側是白墻，一些走廊上的屏幕還在孜孜不倦地播報著荒坂的修改版歷史：

“20世紀初，荒坂三郎先生對集團的未來方向做出了重大改革，也讓荒坂集團第一次步入了世界舞臺。當時的人們不知道，他們正在目睹一場偉大的崛起……”

V對這些屏幕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而是走到了一間角落的會議室旁。

里面有一個人正在打電話。

“嘿，出去，我要用這間。”

“但是——”

“沒有但是。荒坂反情報科，急事，你換個地方打吧。”

V不容置疑地說道。在她報出來歷之后，里面的那名員工表情立刻變得畏懼了起來，立刻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從房間里面跑了出去。

這也提醒了江起一件事——

公司V可不是一個無名之輩。

她是荒坂反情報部的小組長，當前二把手詹金斯的直系下屬。如果不是名叫艾伯納西的女上司空降到了夜之城，V說不定能在十幾年后熬成反情報部的部長。

那是什么地位？簡單來說，她一個響指，就能讓成百上千的人消失。

在動漫里把大衛壓迫得快死掉的荒坂人士不過是V的下屬，而哪怕是荒坂學院的‘世襲’董事長田中一家，只要V找個借口，都能讓他消失。

這就是實權部門的區別。

V很快就得到了一個空的小會議室，江起也沒有抗拒，跟在她后面坐了下來。

“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反情報科的人愿意賞臉，我當然可以聽聽你想說什么。”

江起拉開黑色的人造皮革椅子，坐了下來。

V也拉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

她輕笑了一聲，五官瞬間柔和了下來，但只是假象。

“你真是自信。難道你的黑客技術真的有那么好？”

“不過，我希望能真是這樣。”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不在乎你做了什么事情，類似的斗爭在荒坂內部稀松平常，每個人都有這么一段過去。做不做不重要，成沒成功才重要。”

V雙手合十，放在了桌面上，語氣里頗有居高臨下的意思。

不過，她這種態度在一眾公司狗里面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按照江起的記憶，把V拋到整個夜之城里都能算上個爛好人。

——然而，在V眼中，他其實也是差不多的形象。

雖然利用了大衛那個窮人家的孩子，但這件事被發現的風險本來就不高，算得上是順帶幫一把了。他性格還不錯，簡直是完美下屬形象。

V黑色的機械眼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江起：

“我從你做事的方式上面看見了潛力，所以我希望你能為我辦些事情。”

“辦得好，我可以一直提拔你，咱們互惠互利，甚至萬一你哪天東窗事發，我也可以幫你壓下來。但如果你拒絕……下場不用我多說吧？”

“這可不是一個請求。”

“你想要我幫你做什么？”江起不可為置否地答，沒有反對V的意思，“我能做的事情，荒坂黑客部也能做吧。”

V搖搖頭：“黑客部要走程序，但有時候，程序是最走不了的東西。”

“我希望你能幫我搜集關于其他公司的小情報——你那個芯片是哪里搞來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能不能繼續幫我搞來類似的東西。軍用科技的情報、蘇石化的情報，這些都是我們反情報科時刻要用的東西。”

“當然了，我也不是希望你像無頭蒼蠅一樣亂來。”

說到這里，V從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芯片。

芯片是黑色的，上面還印著荒坂的標志。想到V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江起會在外面搞事，這明顯是她本身的工作之一。

江起接了過來，把芯片插進了腦袋里。

一入眼，上面就顯示了一個人名：

【佐麗·巴恩斯】

【記者，近期撰寫一關于布拉德·諾伍德議員報道，于2月13日意外跌進紀念公園站鐵軌，警方認定為自殺。】

“布拉德·諾伍德是軍用科技的死忠，這件事顯然不簡單，多半是軍用科技干的。”

把芯片遞給江起之后，V就向后靠了靠，雙腿交疊起來，一只腿揚起來，讓江起能看見一些她的紅鞋底。

“我想要知道佐麗·巴恩斯查到了什么，怎么死的，以及軍用科技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最多明天，我要知道結果。”她說。

江起這才回過神來。

等等。

“……？”

“明天？”

他用訝異的眼神看向V。

但V卻覺得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她攤了攤手：“做什么？這種小事難道還要花上個幾天嗎？這都是填充日報的東西罷了。我只是用它來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江起沉默地看了她一會。

——V這工作強度夠大啊！怪不得她明明很漂亮的臉都有點黃，眼下還有一圈深黑。

正應了游戲里那句話：‘不論公司的人在上班前噴了多少香水，到了下班，身上都是一股死人臭味。’

另一方面，為V辦事其實也不是江起的最優解，因為按照游戲劇情，在‘法蘭克福事件’之后，V和她的領導詹金斯都會被總部查處，詹金斯下落不明，多半是死了，V也是直接被開除了。

“……行吧。”

江起接過那張芯片。

“就當交個朋友。”

V看著他的表情，滿意地輕輕笑了笑，用柔和帶磁性的聲音說：

“好啊，那我等著朋友為我帶來好消息了。”

……

另一邊，已經回去一天的露西此時正和她認識的那一群雇傭兵一起，來到了游戲中大名鼎鼎的酒吧‘來生’，見到了他們的中間人。

他們的中間人名叫‘法拉第’，是一個穿著紅色西裝，右臉有著三眼睛的白發中年人。他瘦削的臉上，永遠都帶著滿是傲慢的情緒與愚蠢而不自知的笑容。

露西跟在曼恩的大塊頭后面，開門見山地和他說：

“我聽說你有軍用科技那邊的委托，我愿意干，但我不需要錢，只是希望能用你的人脈幫我說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