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仆射,右仆射,你怎么了右仆射!”
“快將右仆射扶進大殿!”
“快來人啊!右仆射氣死過去了!”
“程咬金,老夫還沒那么容易死!”
被掐著人中救醒的封德彝悠悠睜眼,看著程咬金,面帶惱恨。
結果程咬金一聲惋惜的長嘆,差點給他又氣背過去。
“右仆射,大唐獲得如此利器,你似乎很不開心?”
不知何時,李二來到了他的面前,雙目平靜地盯著他,似是關心,但誰都知道這和關心沒半點關系。
封德彝心跳都漏了一拍,但不愧是在楊素、楊廣、宇文化及、李淵這些狠人手底下都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立刻哆嗦著開口,“陛下,老臣豈會不開心,只是老臣家中不富,又有一大家子要贍養,心疼那五千貫的賭資而已。”
他賣著慘,甚至還希望擠兌一下李二,幫他免了那五千貫或者幫他賠了。
可惜他這些日子仗著太上皇的余威和父子天倫,沒少給李二找事,李二又豈會如他的愿,當即笑道:“你們之間的賭局,朕可不摻和,否則史官少不得要給朕記上一筆,自己解決吧。”
說完他開口道:“來人,將右仆射送回府中靜養,再請御醫好生診治一番。”
封德彝無奈謝恩離開,眾人又坐回了大殿。
秦瓊也留了下來,大家位置順勢挪動,長孫無忌恰好就坐在了封德彝的位置上。
瞧著這一幕,裴寂那老邁的心頭,竟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唇亡齒寒之感。
但他的傷感,沒人在意。
太極殿內,一片歡聲笑語中,他就像是坐在馬車上,目睹著對面郎情妾意的看客,生出一種他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
李二開心地笑著,把玩著手里沒釘的馬蹄鐵,輕輕敲了敲,聽著那清脆的響聲,“沒想到就這么一個小東西,竟然困擾了這么多的名帥勇將這么多年。”
杜如晦也難掩興奮,“陛下,去歲兵部車駕司戰馬損耗九千七百余匹,有了此物,今年定能減少到五千以內。”
長孫無忌趁機道:“那是不是能給我撥三千精騎了?”
杜如晦直接捂住耳朵,長孫無忌也不生氣,群臣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過后,李靖認真道:“陛下,若是有了此物,我們征討頡利,平定草原十八部的勝算又大了不少了!”
這李藥師還真是個不懂風情的......程咬金不動聲色地將話題拉了回來,笑著道:“如此看來,多虧翼國公堅持啊,否則咱們可要與這等寶物失之交臂了!”
李二滿意地看著手中的馬蹄鐵,點了點頭,“叔寶,你有大功!朕要賞你!重重地賞你!”
秦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起身道:“陛下,真正的功臣并非臣下,而是另有其人!”
他從來沒想過貪功,先前只是在思考將商慎推出來合不合適,會不會對人家造成不必要的影響。
但眼下李二都要封賞了,他再不開口,等事情定下來再說內情,那可就麻煩了。
“哦?”李二挑了挑眉,“說來聽聽。”
秦瓊便開口道:“今日臣外出,去了一座道觀,遇見了一名年輕的道士。”
這話一出,李二和程咬金都愣了,心頭升起的竟是同一種念頭:
不會吧?
“他陪著臣走了走,與臣聊了一陣,相談頗歡。而后便說起了我大唐的騎兵,臣說騎兵因為損耗難以發展,他便提出了這個建議,臣聽聞,便立刻趕回長安求見。”
李二聞言立刻問道:“他早就知道此法?”
秦瓊搖了搖頭,“并非如此。實際上,在臣看來,他對行伍之事并不了解,這個東西也是他當著臣的面,一步一步推演完善出來的,方才臣與陛下和諸公講述的思路,就是他整個思考完善的過程。所以,臣以為,他應該就是聰明。”
想了想,這位厚道的名將,又補了一句,“極其的聰明。”
李二此刻已經在心頭幾乎確認了那個名字,但還是開口問道:“你去的哪個道觀?此人何名?”
“玄真觀,商慎。”
......
到了中午,李二回到后宮用膳。
長孫替他解去外袍,而后溫柔地按著肩膀,“聽說今日出了件大事,陛下卻步履生風,此等心境讓臣妾佩服。”
李二哈哈笑著,“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羅藝的事,的確讓人心煩,但后面發生了一件事,登時讓他那點小麻煩都不算什么了。”
看著長孫面露疑惑的柔美樣子,李二握著她的手,得意地將秦瓊獻上馬蹄鐵的事情說了。
長孫也是激動不已,“臣妾聽聞翼國公身體抱恙,還曾嘆息一代名將就此凋零,沒想到他竟然還能替陛下替大唐做出這等貢獻!有了這馬蹄鐵,北平頡利的計劃,又可以進一大步了。”
作為枕邊人,她自然知道李二心頭的屈辱與渴望,當即恭喜。
“是啊!秦瓊此番是立了大功!但是觀音婢,你知不知道,真正的首功之人,還不是他。”
“哦?”
長孫面露驚訝,十分好奇地看著李二。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好奇,是不是真的驚訝,這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情緒價值是給李二拉滿了的。
李二看著她,“你先猜猜?”
長孫便報了幾個名字,被李二一一搖頭否認。
“臣妾可猜不到,能夠想到如此妙絕之法的,也不知道是哪位世間大才。”
李二看著長孫的樣子,得意道:“這人你知道。”
“臣妾知道?”
長孫微微歪了歪頭,俏皮得讓李二很想再給承乾和青雀添個弟弟。
李二也不賣關子,笑著道:“就是玄真觀那個小道士,商慎。”
長孫驀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敢相信吧?朕起初也是不敢相信,但秦瓊將整個過程都細細說了,這小子雖然不知軍伍事,但這腦子是真好用。”
李二倚著憑幾一臉感慨,“先前制鹽的功勞還沒算,此番又立下這樣的功勞,朕必須得賞他了。觀音婢,你說朕賞他什么好?”
長孫恭敬一拜,“賞罰乃是陛下圣心獨斷之事,臣妾不好進言,但臣妾也知道要做什么了。”
李二挑眉,“嗯?”
“臣妾要盡早走一趟玄真觀了,這等大才荒廢于道觀,豈不是我大唐之憾?陛下不好出面,臣妾先去看看去。”
“好,那你就先去替朕再看看,他年紀不大,交給你調教一番也是合適。此等驚艷之才,可不能走了歧路。”
“陛下放心,臣妾定不讓他走了歧途!”
.......
“啊嚏!”
玄真觀中,商慎莫名打了個大大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