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放學，魏晏清前腳剛到鍛造師協(xié)會，后腳昨天給他帶路的涂晴晴就叫住了他，恰巧他也有問題想要找她。

兩人來到一個安靜無人的地方。

涂晴晴問道：“昨天我等了你好久，都不見你下來，是出了什么事嗎？”

“昨天李元大師給我布置了任務(wù)，一直忙到很晚，涂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原來是這樣。”涂晴晴松了口氣，道：“我找你還是為了提醒你在李元大師手下能忍就忍。”

她告訴魏晏清，在他之前，李元也帶過不少像他這樣由魂師協(xié)會推薦來的鍛造學徒，但他們在李元手下都待了不到一個月，就都紛紛以不適合鍛造這個理由離開了。

如果只是一兩個不適合，那只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可如果所有人都不適合，那么是誰的問題就不好說了。

“協(xié)會那邊就不覺得奇怪嗎？”魏晏清問道。

涂晴晴嘆了口氣，“這也是我想告訴你的，他的舅舅是協(xié)會的副會長，幾乎是一手遮天的存在，除了會長沒人不敢給他面子。”

所以后來縱使有魂師協(xié)會回訪，那些無權(quán)無勢的學徒迫于李元舅舅的壓力也不敢說實話，只能將責任包攬到自己身上。

魏晏清還是有點奇怪，“既然他不喜歡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可為什么又要接取呢？”

“聽說是因為當初沖擊靈鍛失敗太多次，負債累累，而教導(dǎo)學徒又有不錯的獎勵，加上有個副會長的舅舅，教導(dǎo)學徒的任務(wù)基本都是落在了他頭上。”

魏晏清又問了幾個問題，得到了不少消息。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李元不會教他任何東西。

其次，若他在此期間無所作為，那么一個月后他要么被李元以沒達到他的要求強行勸退，要么被李元和他舅舅聯(lián)手施壓，逼迫他自行離開，而白白浪費一個月，甚至再也無法接觸鍛造這個行業(yè)。

最后，若他不向金奕求助，憑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很難掰倒有副會長舅舅撐腰的李元。

但魏晏清實在不想再麻煩金奕了，他對自己這么好，可他帶給他的似乎只有麻煩。

他到底該怎么做才好？

魏晏清沉思默想，千思萬慮，終于，一個想法緩緩涌上心頭。

他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來到李元的工作間。

李元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而是拿出一塊黑褐色的金屬開始鍛造。

得知他不會奔著教會自己而“教”的魏晏清仔細觀摩著李元在鍛造中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細聽著每一錘落在金屬上發(fā)出的聲響。

縱使可能學不到任何東西，也不可放過一絲一毫可以學習的機會。

直到鍛造完成，李元斜視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看清楚我是怎樣鍛造的了嗎？”

魏晏清平靜地回答道：“看清楚了。”

“既然看清楚了，那么……”李元對著鍛造臺揚了揚下巴，“到你了。”

魏晏清握著昨天用的學徒錘，看著李元給自己搬上一塊拳頭大小銀白色的金屬。

他回憶著剛剛李元鍛造的步驟，先將金屬坯料放入鍛造爐中加熱至通紅，又將金屬坯料從鍛造爐中升起。

“砰！”

仿佛重物墜地一般，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

無視李元在一旁嘲諷的目光，魏晏清有模有樣地學著記憶里李元鍛造的過程，開始了持續(xù)的鍛打。

一邊鍛打，魏晏清一邊回憶著另一段記憶里關(guān)于鍛造的要訣。

鍛造是將金屬內(nèi)部雜質(zhì)剔除，在不破壞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的情況下增大金屬的密度。

一名合格的鍛造師，要在鍛造的過程中通過反震、金屬變化來判斷金屬的紋理與特性。

通過不斷敲擊，去判斷金屬本身的紋理，去感受它的特性，一點一點的對它完成提純的過程

……

紋理是怎么樣的？

特性是怎么樣的？

又要怎樣去感受、判斷金屬的紋理和特性呢？

現(xiàn)在無人能給予他答案，只能靠他自己去一點點的感受，一點點的摸索。

魏晏清下意識地運轉(zhuǎn)魂力，再配合靈通境中期的精神力，他的感知呈直線攀升著。

他感知到了一些奇妙的東西，那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

那些東西似乎在向他訴說著什么，可他全然不知是何意，猶如無頭蒼蠅，無法給予回應(yīng)。

“鐺！”持續(xù)了二十分鐘的鍛打在魏晏清最后一錘落下收了尾。

他看著表面坑坑洼洼的金屬，一言不發(fā)，他雖然無法從專業(yè)角度給予自評，但他知道，這塊金屬算是廢了。

李元上來掃了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鄙夷，“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吃鍛造這口飯，就比如你，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

魏晏清瞥了他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李元感到了莫大的侮辱，“臭小子你什么眼神？不服是吧？”

魏晏清只覺得莫名其妙，就看了他一眼而已。

李元也馬上反應(yīng)過來自己跟一個小孩置什么氣啊，不知為何，他看魏晏清時常有種年齡相仿的錯覺，所以才會這么容易失控。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先回去吧，好好消化一下今天學到的東西，別在這里妨礙我。”

魏晏清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就走，但他沒有離開鍛造師協(xié)會，而是借著李元的名義，“狐假虎威”地去向一位年齡偏大的三級鍛造師請教鍛造的基礎(chǔ)。

人家一聽魏晏清是李元手下新來的學徒，因為李元沒空教剛開始還保持懷疑，畢竟誰都能看出李元根本不想“教學生”。

但聽到魏晏清說李元最近忙著重新沖擊靈鍛才沒空教，讓他先請教其他鍛造師時立馬就答應(yīng)了下來，因為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鍛造師學徒能知道的。

這位可憐的三級鍛造師全然不知魏晏清打的一肚子壞水，就這么兢兢業(yè)業(yè)地為他講解起金屬的紋理和特性之類的鍛造基礎(chǔ)，最后還不忘囑咐他記得要在李元面前替他多美言幾句。

魏晏清已經(jīng)能想象到當他得知自己和李元關(guān)系有多差之后的表情了，但沒辦法，這是李元逼他的，他只想好好學個鍛造而已，他只能選擇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