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儒最開始對于老宋頭這個窮酸老書生其實是懶得去理的。
封建時代的書生,總有著一種子傲氣。
哪怕只是一個認字的普通童生,都覺得自己和那些不識字的大老粗不是一類人。
離群眾太遠,人遠,心也遠,除了之乎者也的道理其他一概不會。
鄧儒不喜歡,也不認為這樣的人有資格教他,或者說,有資格幫他得到天下。
可老宋頭不一樣,這么多年的磨礪,他已經認清了自己。
他所想要的,僅僅只是對得起自己早年的艱辛,爹娘的付出而已。
這樣的老宋頭,有資格幫他。
至少,有資格當個山寨的教書先生,他需要培養自己的識字的班底,而他自己對于明朝的字,也有很多不認識。
能跟土匪們交流純靠他們嘴里和他家鄉話差不多的鄉音。
至于說改良簡體字,讓山匪們認識?
........這工程量很大,改良簡體字條件需求和山寨土匪識字的收益不成正比。
而老宋頭來得正好,作為一個考過秀才,雖然沒考上的書生,識字是最基本的,他能夠教山匪們識字。
........
一個時辰過得很快,鄧儒等山匪們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兒。
便讓他們集合。
“咻——“
鄧儒吹響了用竹子做的竹哨。
將黃色的竹哨拿在手里,鄧儒不由得感嘆。
這竹子真全身是寶。
春天的竹筍那是香滴很。
長大后能夠用來制作陷阱,武器,還能夠用來做房子,做籬笆,做杯子,做哨子。
早年間人們還用它來傳遞知識,聽說它還能入藥。
人們對竹子的開發度簡直不足百分之一。
收起對竹子渾身是寶的感嘆,鄧儒看著面前稀稀拉拉的山匪們。
鄧儒的腦子里面第一時間就浮現出了兩個字。
偽軍。
不,偽軍好歹也是個軍。
這些山匪應該是.......第一天軍訓的大學生,高中生,或者初中生。
稀稀拉拉的,時不時就有兩個山匪撞到一塊,碰了個滿頭包。
這是能讓軍訓教官兩眼一黑的程度。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里,時不時就有山匪想要找自己相熟的伙伴去站一起,人員變動非常頻繁。
“咻——!”
鄧儒再次吹響了口哨。
“都在原地別動,我來給你們調位置。”鄧儒大聲道。
山匪們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臉色。
調位置干什么?
大當家讓他們站在這里是為了什么........
他們都不清楚。
難道——
是要選二當家?
有人腦子靈光一閃,就覺得是因為隨著山寨規模即將迎來擴大。
大當家的需要招募二把手了,一個個非常的期待。
鄧儒也不管這些山匪是怎么想的,他走到這些山匪們面前。
這些山匪們因為常年吃不飽飯,再加上身處南方這個除了人什么都長得賊大的地方。
除了極個別基因逆天的。
基本上都長得不高,普遍在一米六左右,少部分能長到一米七,頂了天一米七五。
鄧儒將那些身材高挑的十二名山匪排在前排。
前排的山匪在戰爭中充當刀盾手。
后排的矮小山匪們手拿長槍短矛長矛,分列成四排,配合刀盾手進行防御。
哪怕以后擴軍了,也是四排方陣,不再訓練其他。
關于陣型的選擇,鄧儒也有許多的考量。
首先方陣是最基礎的,也是最容易的陣法之一,也是鄧儒真正接觸過的陣法。
初中,高中,大學,三次軍訓給人練成標兵了都。
這是他最熟悉的,也知道該怎么練。
什么雁形陣,維京盾陣,鴛鴦陣,八卦陣這些,他都只在書上看過,真正實操去練起來對于他,對于山匪都難度極大。
然后就是實用性,方陣不管是在山野,平原,甚至擱船上都擁有著極高的適應能力。
方陣也能夠順便衍生出無數大規模的大型軍陣。
不過鄧儒覺得這些山匪應該沒那么大悟性去組建大型軍陣了,這個可以pass掉。
然后——
最重要的,也是他選擇方陣最重要的原因。
在成了氣候,占據縣城,擁有成體系的工藝系統之后,他就能夠給這些山匪們發燧發槍,讓他們迅速改編成新軍,以三段擊的方式作戰。
雖然他一直認為,武器裝備的代差在這個時代并不是最重要的。
弓箭長矛干得過火槍,但是這是建立在他的騎砍系統招來的士兵,悍不畏死,令行禁止,弓馬嫻熟上的。
而這些收編的山匪,一條都不符合。
他之所以現在讓他們用大刀長矛,是因為只有大刀長矛用。
等打下縣城,擁有了一套完整的生產體系了,不抓緊給他們裝備火槍干什么。
明末早就仿制裝備了燧發槍了。
至于為什么打不贏滿清,除了各種政治,軍隊意志因素之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哪怕是以弓馬聞名的滿清。
實際上打天下的也是招降過來的漢人軍隊,裝備的火槍比天天欠餉,裝備嚴重損壞的明軍更新,更好。
這些,鄧儒都是清楚的狠。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讓親衛走冷兵器,他們熟練度高,弓箭在他們手上能發揮比早期火槍更高的性價比,隔壁火槍手裝填火藥的時間能射七八支箭。
然后讓山匪們暫時走大刀長矛的陣列,打下縣城迅速更改編制,訓練新軍。
大概就是走的滿清入關的老路子。
“嗯.....”
鄧儒看著被他編排好的山匪們,總共四十六個山匪,排了四行,一行十二人。
站姿稍微能看得下去了。
不過.......有個小問題。
這幫山匪們。
沒有盾牌。
山匪們劫掠一般都是用大刀片子直接砍,基本上不做防護。
不過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他今天主要是練這幫人的紀律,陣型。
盾牌可以等明天他去剿匪了,把弩手們的大盾弄出來,再去練。
“記住你們身邊人的模樣。”鄧儒對山匪們說道。
山匪們不知道鄧儒要做什么,但他們覺得聽鄧儒的總沒錯,畢竟鄧儒帶他們進行了一波非常成功的搶劫。
以山匪們的思維,立威非常的簡單,能帶他們吃到肉,他們就無條件服從。
當然,去死不行,他們當山匪是為了口飯吃,為了口飯就去死,那非常的不值得。
“好,都記好了沒有?”
等了一會,鄧儒再次問道。
山匪們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見狀,鄧儒伸出手揮下,吹響竹哨:“散!”
一句話出口,給山匪們都整懵了。
散?
為什么散?
他們剛站好怎么就要散了?
不過相比起軍訓里一幫不服管的刺頭,這些山匪是非常的服管,非常的聽話。
雖然搞不懂鄧儒想要做什么。
但他們還是散開了,一個個的開始找地方坐著閑聊,或者去準備拉個屎,和新搶的婆娘們熟絡熟絡感情。
“咻——!”
又是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響起。
“集合!”伴隨著口哨聲而來的,是鄧儒那中氣十足的大嗓門。
“啊?”
“大當家今天怎么回事,莫非是消遣我們?”
“消遣咱也得受著,快些,大當家叫我們了,你想去陪陳大膽么?”
山匪們雖然不解,也有些人覺得鄧儒在拿他們尋開心,但他們沒有人敢不聽鄧儒的命令。
他們一直都深深的記著,鄧儒不是靠著他們投票選出來的新當家。
人家是殺出來的新當家,那三十弓弩手就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呢。
花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這些山匪們才稀稀拉拉的重新站好。
鄧儒看著這些山匪,眉頭緊皺,好像軍訓里挑刺的老教官似的,死死的掃過每一個山匪。
“你們這次集合用了二十多息時間,如果是在戰場上,你們已經是尸體了!”
“廢物!”
鄧儒毫不留情面的訓斥著所有的山匪。
這莫名其妙的訓斥讓山匪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什么戰場。
他們打劫的上什么戰場.......
但是沒有人敢反駁鄧儒的話,一個個都像鵪鶉似的縮著腦袋老老實實聽著鄧儒的訓斥,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