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凡人
- 凡人:從照拂墨府女眷開始長生
- 碼之力三段
- 2425字
- 2024-09-24 21:29:53
席鐵牛死了。
燕歌是從孫二狗那里聽到的消息。
席鐵牛數日未歸,他的妻子找遍席鐵牛的朋友,都沒有消息。
找到孫二狗時,他想到了落霞山。
等他們趕到落霞山時,席鐵牛燒焦的尸體已開始化膿。
也多虧兩位修仙者大戰,附近的猛獸蛇蟲或被殺,或逃入山林深處,席鐵牛的尸體才沒被野狼叼去。
“我不是說過這件事情至此為止嗎?”燕歌臉色鐵青。
“席鐵牛的老婆又有了,穩婆說很大可能是個男孩。”孫二狗垂下頭,喏喏地道。
燕歌默然。
毫無疑問,席鐵牛想憑借龜息功,火中取栗,為孩子搏一個未來。
可惜,他低估了仙與凡的差距,轉瞬即逝。
……
幾天后。
燕歌以孫二狗朋友的身份,參加了席鐵牛的葬禮。
葬禮很是簡陋,只支了一個簡易的靈堂,幾張桌子,又請了個半調子的游方道士作法。
來參加葬禮的,都是席鐵牛的一些朋友兄弟,以及住在烏衣巷的街坊鄰里。
皆穿著布衣短衫,面露苦色或菜色。
燕歌見到了席鐵牛的妻女。
一個面相老實,表情麻木的女人。
牽著一個七、八歲,梳著麻花辮的小女孩,癟著嘴,咬著唇,沒有哭出來。
席鐵牛的妻子肚子微微隆起,里面是他未出世的兒子。
燕歌給席鐵牛上了一炷香,奉上放在白色信封里的挽金。
為免給她們帶來麻煩,燕歌沒有直接給銀子,里面是幾張面額不大的銀票,合計一百兩銀子。
席妻接過信封,點頭謝過。
燕歌跟孫二狗一桌,象征性的吃了些吃食,準備告辭離去。
“貴客還請留步。”席妻卻突然攔住了他。
她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么,但看了看四周,囁囁著,沒有說出口。
燕歌心領神會,知道席妻有事要找他。
但他還要趕著回去修煉,當下道了聲抱歉,攜著孫二狗離去了。
……
是夜。
幾個漢子在靈堂外一邊吃酒猜拳,一邊守夜。
靈堂內,席妻盯著丈夫的牌位,目光呆滯。
不知過了多久,她回過神來。
卻猛然發現,靈堂外已聽不見漢子們的劃拳之聲。
“張叔、劉大哥……”
她起身,準備去外面看看。
卻是忽然一驚,靈堂前,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人。
“你,你……”
席妻本想大呼,待見到這人的樣貌,忽然住口。
那人轉過身來,卻是一個紫面青年。
正是用藥物偽裝后的燕歌。
“你不是找我有事么?什么事?”燕歌以偽裝的聲音冷冷開口。
見到是燕歌,席妻神色微松,放下心來。
“今日公子給的挽金,足足一百兩,公子可否就是我家男人前些日子說的……公子爺?”
“怎么?”燕歌微微冷笑,“你認為席鐵牛是為我辦事而死?嫌一百兩銀子不夠?”
“公子爺誤會了。”席妻卻搖了搖頭,“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賺的還不夠每日吃食,便是攢一輩子也不見得也攢下一百兩銀子。”
“那你是?”這下燕歌有些疑惑了。
他原以為席妻找他有事,是要錢的。
他終歸是看在席鐵牛未出世的孩子面上,所以深夜前來,打算再給些銀子聊以安慰席鐵牛在天之靈。
不過看席妻的樣子,似乎并非是為了錢財?
席妻猶豫了一下,面上忽露出一絲堅定,似是做了什么決定。
“我家男人是死于火燒,渾身都燒得不成樣子。像咱們這樣的窮苦人家,請不起入殮師,我只好親自為他洗干凈身體,好讓他走的體面些,結果我發現了這個東西……”
席妻緩緩說著,從床底下取出一個布袋,打開。
里面是一些銅錢、碎銀子和兩塊麻將大小的玉簡。
“他至死,也緊緊地握著這東西。”席妻將兩枚玉簡奉上。
燕歌接過這兩枚玉簡,頓時,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自心頭浮現。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玉簡中藏有信息,只要將它貼在額頭,便可以將這些信息輸入腦海。
“這不是非物……”
這種玄妙的感覺立刻讓燕歌明白,這恐怕是修仙之物。
眼中喜色一閃而過,燕歌卻又忽然道:
“這兩枚玉簡一看便價值不菲,你為什么要獻給我?”
席妻苦笑,“像我們這樣的孤兒寡母,就算拿著這寶貝去當鋪換錢,只要被人知曉,只怕也沒那個命花。”
席妻的話很有道理。
這也是為什么燕歌送挽金時,沒有直接送惹人注目的銀子,而是將一百兩銀子分成幾張數額不大的銀票。
燕歌手指輕撫著手中玉簡,感受著其上溫潤的手感。
他簡直無法想象,席鐵牛一介凡人,是如何從兩位修仙者身上搞到這修仙之物的。
不過席鐵牛已死,這個秘密他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知曉了。
他現在唯一的顧慮是。
席鐵牛口中,那兩位約斗的修仙者情況如何。
是死是活?此刻是否還在嘉元城?
若是發現玉簡遺失,會不會沿著席鐵牛這條線,順滕摸瓜找到他的身上?
想到這兒,燕歌看向席妻,“這件事情你還告訴過誰?孫二狗知不知道?”
席妻搖了搖頭,“除公子爺外,這件事情我并沒有告訴過其他任何人。”
接著,她頓了一下,又道:“等辦完鐵牛的喪事,民女便打算離開嘉元城,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定居。”
燕歌深深地望了席妻一眼。
他忽然發現,面前這個外表樸實老實的女人,頭腦里實在藏著與她樣貌不并不相稱的智慧。
燕歌沉默片刻,忽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交給席妻。
“十年之后,若是你腹中男孩到了習武的年齡,可以讓他帶著這玉佩到嘉元城來,到時自會有人傳他武功,保他一世富貴。”
“……是”
席妻怔愣片刻,旋即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
“多謝公子爺!多謝公子爺!”
之后,燕歌又給了席妻一些銀票……算作玉簡的報酬……便飄然離去。
靈堂之內。
席妻凝望著手中的銀票與玉佩,想到這是自己丈夫以命所換,不禁悲從中來。
但一想到這銀票與玉佩,又將徹底改變腹中孩子的命運,讓他無須同他父親一樣,永遠在底層沉淪。
她又忽覺生活充滿了希望。
就這樣,她時而看看丈夫的遺像,時而撫摸著肚里的孩子。
她時而哭,時而笑,又哭又笑,又笑又哭,像是瘋了一般。
……
屋外,燕歌也聽見了這癲狂的笑聲與哭聲。
燕歌走出門,守靈的漢子們還“醉”倒在地上,七倒八歪,嘴里說著什么“銀子”“女人”“出人頭地”之類的夢話。
遠處傳來隱隱的更聲。
是烏衣巷的打更人在打更。
燕歌走入大街。
大街上,挑糞的伙夫、賣碳的老翁、青樓的嫖客、醉倒的酒鬼……還有著許許多多未歸家的人在大街上游蕩。
燕歌靜靜的走著,街道兩旁的民屋內,傳來呼嚕聲,調笑聲,夫妻謾罵聲,男女調情聲。
他就這么走著,走著。
一直走著,絕不回頭。
不知何時,耳邊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
空無一人的偏僻巷道,唯有他的影子一直跟隨在身旁。
燕歌抬頭,望著高懸在天際的孤獨明月。
他忽然緊了緊手中的玉簡,口中喃喃道:
“凡人,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