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黑夜來得很快,在因睡著而險些錯過站后,兩人牽著手回到了家里。
白鳥雪穗早已在家里為今晚的晚宴做好了準備,沒過一會兒,在天野透的房間,暖爐桌上的火鍋便開始冒著氣。
兩人不再面對面而坐,這次天野透坐在白鳥雪穗側(cè)邊,在判斷食物大概煮熟后,他便將火調(diào)小,宣布道:“那我們開始吧。”
說到火鍋,那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湯底,但他跟白鳥雪穗都不是什么重口味的人,所以鍋底只用扇貝海帶這些帶著鮮味的食材。
在吃火鍋前,天野透有著先喝湯來暖胃的習慣,待被吹得能入口的湯流入胃中,他便感到身體瞬間暖和了起來,當他舒服地嘆口氣時,視線旁突然冒出了一片被筷子夾住的肉。
“我已經(jīng)吹涼了,請?zhí)煲熬 胤判某韵氯グ伞!卑坐B雪穗手持著筷子,面帶笑容,像是教導孩子吃飯的母親一樣張開了嘴,作出了示范的樣子。
以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還不至于為“間接接吻”這種事情感到害羞,天野透沒有顧及嘴是否碰到她的筷子,一口便將肉放進嘴里。
“好吃!”
“那我也開始吃吧……”白鳥雪穗剛準備對鍋內(nèi)伸出筷子,就被天野透阻止了。
“等一下,我也想要試著喂你一次,”天野透也學著夾起一塊肉,在吹了幾口氣后將肉伸到她的嘴邊,“啊……”
“好……好的!”白鳥雪穗立馬坐直了身體,雙手放在了桌上,像是搶食的鳥類一般微微抬起頭將肉給叼走,然后就像是連咀嚼都沒有一般直接就吞進了肚子。
“好吃嗎?”看著她這幅模樣,天野透笑著問道。
“好吃。”白鳥雪穗點了點頭。
“你真的有嘗到味道嗎?”天野透繼續(xù)笑著盯著她。
“有……有啦!”白鳥雪穗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夾起一塊油豆腐塞進嘴里,表明自己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跟他再說下去了。
他們兩人還不至于成為一定要互相喂飯的笨蛋情侶,只是嘗試了一下后便自行吃了起來,待鍋內(nèi)的食材只剩一點時,白鳥雪穗站了起來,從一旁拿出了兩罐啤酒。
天野透想起了她第一次喝酒時那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真的能喝酒嗎?”
“沒事……反正有天野君在我身邊,”白鳥雪穗將一罐啤酒推到他面前,有些害羞地說道,“而且我想今天要慶祝一下,所以喝點酒也沒關(guān)系吧。”
他們兩都不喝酒,所以在家里并沒有儲備,天野透猜到這是白鳥雪穗在他到住木之前獨自外出買來的,一想到這里,他想要捉弄她的心情便冒了出來。
“慶祝什么,平安夜嗎?”天野透明知故問地詢問道。
“嗯。”但白鳥雪穗?yún)s沒有如他的預想,十分坦然地點了下頭。
“……是嗎。”
天野透尷尬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時,白鳥雪穗有些吃力地拉開了拉環(huán),隨后雙手捧著酒罐,有些難為情地說道:“還有因為能跟天野君交往,想著一定得好好慶祝一下才行,可是因為我不懂這些,所以只能想到喝酒了。”
“那就喝酒吧。”
在兩人碰杯后,天野透試著喝了一口,或許是因為與東京喝的牌子不同,他居然能感覺到一絲甜味。
他沒有貪杯,放下酒罐后看向白鳥雪穗,發(fā)現(xiàn)喝了一口酒的她正皺著眉頭,臉頰不斷變形著,似乎懼怕著苦味,她的瞳孔收縮了好幾次,才最終咽了下去。
“哈啊哈啊……”
白鳥雪穗立馬吐出了粉色的舌頭,看到她如此辛苦的天野透將湯吹涼,用勺子送到她嘴邊:“不用勉強自己,來,喝口湯吧。”
“蟹蟹……”
用他的勺子喝了口湯后,白鳥雪穗又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靜下來。
“酒……好可怕。”
“既然可怕就不用喝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天野透剛想拿走拿走她的啤酒,就被她伸手奪了回去,她像是護著什么很寶貴的東西,對他搖起了頭:“但是,這是自己開的酒,就必須自己喝完才行。”
沒想到只是剛喝了口酒,白鳥雪穗雪白的臉很快就紅了起來,她沒有接受他的勸阻,像是個喝醉酒的大叔一般又大口喝起了酒,或許是因為有了準備,這次她只是幾口便把酒給喝光。
白鳥雪穗十分豪爽地擦掉從她的嘴角滑下的金黃液體,并響亮地打了個飽嗝,大概是她的胃中充滿了氣,她又在打了好幾個嗝后才停了下來。
天野透看出她已經(jīng)喝醉,關(guān)上火鍋后從她手中拿過了空酒罐,白鳥雪穗沒有拒絕,只是以呆滯的目光凝視著他。
“那個……天野君?”
“嗯,我在這。”
“是嗎……”
白鳥雪穗從暖爐桌上爬了起來,邁著搖晃的腳步來到他面前,然后在天野透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便一口氣坐在了他的腿上,她挪動著身子,慢慢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
她舒適地嘆了口氣,轉(zhuǎn)動著頭部,頭發(fā)輕觸著他的下巴,接著她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將身體的重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白鳥雪穗側(cè)著身子,揪著他的衣服懶洋洋地說道:“天野君身上……好暖和啊。”
天野透用臂彎抱住了她,將臉貼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或許是因為剛喝完酒,白鳥雪穗身上的溫度很高:“你身上也很暖和哦。”
“呼呼,是嗎……”白鳥雪穗在他的懷里扭捏了一會兒,仰起頭來,以濕潤的眼神看著他,“感覺現(xiàn)在有點熱呢。”
“那我先讓開吧。”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就連白鳥雪穗的視線都帶著難以言說的溫度,感到有些害羞的天野透稍微拉開了距離,想要從她的身邊離開,卻立馬被她給拉住了手。
“天野君,坐好……不要離開。”
“好的好的。”
天野透嘆了口氣,剛靠近白鳥雪穗,她便伸出了手,像是在摸索著什么一般觸碰著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僵硬的模樣后,白鳥雪穗噘起了嘴,不滿地說道:“我沒有喝醉……”
“酒鬼都是這么說的哦。”天野透笑著說道。
“誰說的,我……我還記得我為什么要喝酒。”
看著白鳥雪穗話都說不清的模樣,就感覺到她的話語中沒有一絲說服力,天野透學著她捏著她的臉,耐心問道:“為什么呢?”
“因為……我看上了天野君的嘴唇。”
“這之間有什么邏輯嗎?”
不是說是想要慶祝嗎,為什么會在這種時候提出這個,而且為什么你會變得如此狂野啊!
“有啦……有嘛!”
不知為何突然發(fā)怒的白鳥雪穗轉(zhuǎn)過身來正對著他,她抱住了他的脖子,帶有熱度的吐息打在了他頗為脆弱的脖頸血管上,并不斷摧毀著他的意志。
似乎是為了不讓天野透逃開,她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像是撒嬌的小孩子般扭捏著身體說道:“我就是想要嘛!”
天野透不認為自己算是正人君子,他對白鳥雪穗也有著男人天生就有的想法,但他還是覺得最好還是在她清醒的時候再考慮這種事比較好。
大概是看出他猶豫的模樣,白鳥雪穗不滿地鼓起了臉頰,隨后像是下定決心,用腦袋狠狠地撞向了他的額頭,天野透剛想發(fā)出痛呼,但在下一秒她便貼了上來,話語與舌尖纏繞在一起,讓人說不出話來。
白鳥雪穗的嘴唇因沒有涂唇膏而有些破皮,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甚至能嘗到鐵銹的味道。
天野透不再猶豫,反手抱住了她。
不是柑橘味,而是酒精的味道。
在讓人誤以為將要窒息的漫長時間后,兩人后知后覺地移開了臉,天野透注視著白鳥雪穗,看著頭發(fā)散亂的她伸出舌頭舔舐著自己的唇邊。
白鳥雪穗的嘴唇變得富有光澤,她抿了抿嘴唇,像是回味著什么一般說道:“甜甜的,又有點苦……但是我喜歡這個味道。”
看著受酒精控制而變得大膽的白鳥雪穗,天野透趕緊搖了搖頭,讓自己也開始發(fā)熱的大腦清醒過來。
白鳥雪穗說過她不能要孩子,但以這樣的氛圍下去,他們說不定就再也剎不住車。
他沒有預料到今天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所以并沒有做好任何措施,為了把不小心燃起的火熄滅,他必須先想辦法拉開距離。
天野透退到墻邊,墻上的掛鐘在此時發(fā)出聲響,預示著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二十五日,天野透抬頭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白鳥雪穗也跟他一同抬頭注視著,隨后兩人像是十分默契般對視在一起。
“要不我們先冷靜一下,一切等酒醒以后再說吧,”天野透指著已經(jīng)濺上火鍋湯汁的暖爐桌,說道,“白鳥你先睡吧,接下來就交給我處理。”
白鳥雪穗不高興地搖了搖頭:“明明都交往了,不要叫我白鳥,叫我雪穗……”
“雪穗。”他深知對于酒鬼,就是要事事順從著對方的話,為了讓她聽話,天野透快速回答道。
白鳥雪穗從暖爐桌鉆了出來,因身形不穩(wěn)她便坐在地上,她抬起頭看著天野透,指向時鐘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平安夜……”
“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了。”白鳥雪穗拍著膝蓋,頗為不滿地說道。
“那就是圣誕節(jié)。”
“還有呢?”白鳥雪穗鍥而不舍地問道。
“你的生日……”
“那為什么天野君要離我這么遠?”
“……”
聽到她那毫無邏輯破綻的話,天野透只能沉默地來到白鳥雪穗面前,看到他接近后,她又拉住他的手讓他坐在地上,并再次抱住了他。
“因為是我的生日,所以天野君今天得聽我的話。”白鳥雪穗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一字一句地說著平時都聽不到的任性話語。
“好啊。”感知到她與平日的反差后,天野透沒有拒絕,摸著她的腦袋輕聲答應(yīng)道。
“想要被天野君一直抱著。”
“嗯,好啊。”
“睡覺的時候也是。”
“嗯。”
天野透抱住閉上了眼睛的白鳥雪穗,靜靜地坐在地上,因為穿著頗厚的衣服,并一起打鬧了許久,兩人脖頸后都浮出了一層薄汗。
或許也與她剛喝了酒有關(guān),與平日里聞到的沐浴露味不同,白鳥雪穗就像是發(fā)酵的果實一般,散發(fā)著仿佛一靠近便會酒醉的味道。
“……”
“吶,天野君?”
在天野透的大腦漸漸昏沉時,白鳥雪穗的牙齒咬了下他的耳垂,將他給再次喚醒,他剛睜開眼睛,便發(fā)現(xiàn)她正注視著自己的面容。
“怎么了嗎?”
“從以前開始……只要在不經(jīng)意間碰到天野君,我的心臟就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幸好我藏得很好,這個聲音只有我能聽見,才讓天野君沒有發(fā)現(xiàn)。”
“在跟天野君抱在一起后,我的心臟就好像要跳出喉嚨了,現(xiàn)在我們都靠這么近了,天野君都沒感覺到嗎?”
白鳥雪穗抓住他的手掌,放在了她心臟跳動的地方,在觸碰到難以言說的柔軟后,比起她的心跳聲,現(xiàn)在他更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吵得嚇人。
白鳥雪穗的氣息吹進他耳內(nèi),化作迷亂的旋風攪亂著他的大腦:“天野君……可以嗎?”
即使不用多想,他也知道白鳥雪穗到底在指什么。
天野透從沒想到在有一天會讓那個白鳥雪穗掌握住主動權(quán),以僅剩不多的意識,他還想作出掙扎,卻發(fā)現(xiàn)她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塑料薄片。
“我從一開始就準備好了,在天野君回來之前就一直等待著……天野君可能以為我是在喝醉之后才這樣的,但不是這樣哦。”
白鳥雪穗將塑料薄片放進他的手心,并握住了他的手,只是短暫的接觸下,兩人就已經(jīng)滿是手汗。
兩人的手心隨之緊貼在一起,天野透立馬就感受到她的身體顫動得有多么厲害。
“想要成為天野君的圣誕禮物,想要被天野君占有……這個任性的要求,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