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您……您怎么來了？”

韓悝面色緊張的說道，李禹甚至看見了他額角不由自主的滲出的點點汗珠。

“這位漢靈帝，果然很不簡單啊。”李禹在心中默默的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漢靈帝的出現，避免了李禹遭受韓悝毒手的下場，卻也完全沒有讓他放下心來。

面對皇帝，或許只是一句話說錯，局面就會變得比面對韓悝還要糟糕。

更別說這個皇帝，還明顯的透露著種種的不正常。

須得加倍注意才可以啊……

“韓悝，難道你這院子，是朕來不得的？”漢靈帝微微勾起了眉梢，瞥向了韓悝。

“臣不敢！”

韓悝嚇得一哆嗦，“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來，跟朕說說看吧。”

“朕就是好奇，韓愛卿如此鐘愛權勢之人。今日，朕可是把禁軍統領之權都交給了你，你居然會選擇了拒絕。”

“朕閑著無事，便跟著你出來看看。倒是沒想到，你在這城西還有套宅子。”

“還在宅子里藏了兩個小少年？”

“我沒記錯的話，這兩個少年，朕是不是上次在你書房中見過啊？”

“韓愛卿，好雅興啊！”

“啪！”“啪！”“啪！”

漢靈帝抬起手掌，慢條斯理的鼓起了掌。

語氣溫和的，仿佛讓人聽不出話中的嘲諷之意。

韓悝被嚇的更狠了。

“陛……陛下！”

“剛剛這賊子之言，純屬陷害微臣啊！”

“那日在長春宮書房，是這李禹自己找上了微臣，自稱幼時奇遇，欲將仙人功夫換以人間權財。”

“微臣將信將疑，這才將此人留了下來，欲等其將仙人功法全部獻上，臣驗證若是不虛，再一并獻于陛下！”

“誰知這小賊暗藏禍心，不知道何處知曉了陛下的行蹤，顛倒黑白，欲置臣于萬死之地啊！”

“如此想來，恐怕一切都是此人之局！”

“萬請陛下明鑒！”

韓悝的腦袋已經緊緊垂到了地下，漢靈帝倒是沒有對韓悝的解釋做出任何的反應。

眼神饒有興趣的看向了李禹。

“你叫李禹是吧？來，你也說說看。”

“是，陛下！”

李禹連忙恭敬的行了一禮。

“陛下，小人所言并無虛假之處！”

“小人幼年之時，曾于青州山野遇一白袍道人，欲拜其師，卻因資質有限，得緣卻不入門，只得一篇打熬基礎、修行性命的《金光咒》。”

“小人勤勉練習，卻應了那時仙人之言，資質淺薄，足足三載才得初窺門道。”

“后逢冀州大災，父母落難，被中常侍收入府中。數年調教，于三月前招入北宮為侍。”

“小人雖得傳承，卻因資質拙劣，進度堪憂，遂不敢透露分毫。”

“卻不知道如何漏出了破綻，被韓中常侍發現了端倪。”

“中常侍招我問詢，小人佯裝不知，被中常侍打至瀕死后，扔進了偏房。”

“后傷勢稍愈，小人亦知此事難瞞，為求活命，托人傳信于漢中常侍，愿將仙人之傳拱手奉上……”

韓悝聽到李禹顛倒因果的言論，早已氣的雙眼發瘋，一雙想要殺人的眼神，死死的瞪向了李禹。

這該死的東西，在胡言亂語什么！

若不是漢靈帝在前，他不敢造次，恐怕都恨不得立即跳起，手撕了這居心叵測的小侍衛！

李禹沒有理會韓悝的怒視，繼續按照自己設想好的說辭，講了下去。

“小人擔心韓中常侍拿到傳承之后，小人性命堪憂，遂將金光咒撰抄呈上。又言仙人所修之逆生三重小人亦得有所傳，以此爭得求生之機。”

“然中常侍得金光咒后，將小人囚于此間，未等小人尋得逃生機會，中常侍卻帶著已經修成的金光咒找上了門來。”

“小人知曉，若今日小人拿不出中常侍滿意的‘逆生三重’，小人與兄弟尤繼，定然沒有絲毫生機！”

“洛陽天子腳下，唯一小人能想到能讓小人從中常侍手中得保性命者，唯有陛下！”

“憶想當日長春宮陛下雄姿，小人孤注一擲，坦明由來，拜向皇宮！”

“卻未想真得陛下圣臨，免于小人命斃中常侍掌下啊！”

“謝陛下隆恩，望陛下明鑒，留小人一條小命啊！”

李禹也學著韓悝的模樣一拜到底。

韓悝卻早已氣得跳腳，忍不住出口咒罵起來。

“你在說什么？小賊！你安敢如此污我！”

“陛下啊，切勿聽信此賊之言！悝隨陛下二十余載，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好了好了。”漢靈帝輕輕揮了揮手，打斷了韓悝的表忠心。

“韓愛卿的忠誠，朕自然知曉，這小侍衛也未說你什么，用不著如此。”

韓悝的一張臉憋了個通紅。

“都起來吧。”

“你手中所捧的，便是那大盈仙人傳授于你的金光咒？”

漢靈帝這才看向了李禹一直高高捧起的絹布。

“正是，陛下！”

李禹連忙識趣的將記有金光咒的絹布呈了上去。

漢靈帝隨手攤開，細細的看了起來。

李禹其實有些摸不透漢靈帝的心思。

漢靈帝會一路跟到這韓悝的別府，便已經說明了對韓悝的懷疑。

自己又送上了一記“實錘”，這漢靈帝怎么還反過來一副不再追究的樣子了？

別搞啊兄弟，你不追究韓悝，我不完犢子了？

自己這當面捅刀子的行為，事后不被韓悝往死里弄才怪了！

漢靈帝啊漢靈帝，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李禹默默的在為自己不可捉摸的未來擔憂著，靜心亭中無人說話，只有漢靈帝指尖微微敲擊石桌的聲音，頗有節奏的響著。

“嗯……以身化炁，后返先天，咫尺羽化……這大盈仙人倒是有些意思。”

“李禹，你是說這大盈仙人的逆生三重并未傳授于你嗎？”

漢靈帝看完了李禹撰抄的絹布，終于開口說道。

“回陛下，小人資質駑鈍，仙人傳我金光咒已是萬幸，這逆生三重乃大盈仙人所修之法，又怎會輕傳我這無緣入門之人？”

“我也只是聽聞仙人自己講述了幾句，他這修行法門的玄妙罷了。”

李禹連忙咬死。

他是真抄不出來什么逆生三重啊！

漢靈帝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么，轉而向著韓悝開口問道：

“韓愛卿，李禹說你已經修成了他那金光咒，此言如實嗎？”

“陛下，微臣……微臣是窺得了一點皮毛！”

韓悝不想承認，但漢靈帝都跟到了別府來了，自己還有否認的余地嗎？

說不得那小賊剛剛誆自己掩飾，也都被漢靈帝看入了眼中。

這時還敢妄言，那真真是不想活了！

同時韓悝的心底，也將李禹咒罵了無數遍。

他甚至真的開始懷疑，這李禹是故意給自己設下的局。

待到此事了卻，他定然要讓此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就好了！”

漢靈帝稍稍沉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想法，愉悅的開了口。

“既然韓愛卿都有所收獲，看來這李禹之言，倒至少有部分可信之處啊。”

“這樣吧，韓愛卿別用其他手段，就在這里用那金光咒和李禹打上一場給朕看看。”

“朕也想瞧瞧……這仙人的手段，到底如何呢！”

李禹一愣，略帶驚恐的抬頭，卻正好對上了漢靈帝那雙，一直注視著自己的深邃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