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尾彗星的徽章被拋出,直指祭祀臺的鮮血池子。
閃耀的光明是希望,也是翻盤的資本。
徽章沒入血池之中,無人阻攔。
一秒。
兩秒。
三秒。
...
毫無動靜。
為什么沒起作用?
預想之中的激烈反應并沒有發生,那徽章就像一塊石頭沒入了一個平靜的池塘一樣,只泛起了一點點波瀾,在此之后,血池再次歸于平靜。
卡里昂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試圖去尋找到這個異常的原因。
異常,異常,異常...
在他思考時,時間好像慢了下來,而剛剛發生的一幕幕此時如同清晰的幻燈片一樣,反復在卡里昂的眼前播放,只不過卡里昂此時并沒有意識到,他的眼睛此時正冒著藍光,如同萬花筒般的棱鏡一樣。
這是契約的附贈條件,不過好消息是,這一條不收費。
卡里昂的目光鎖定到了這一場祭祀的創辦者身上,巴爾加。
他做了什么?他不是被自己一斧頭砍死了嗎?
異常的現象肯定伴隨著異常的舉動,在短暫接觸中,巴爾加唯一的異常舉動只能是在他死前的那一次失手,它是唯一的異常。
畫面在卡里昂面前滾動,在半秒過后,卡里昂恍然大悟。
是那兩把被拋出的雙斧,它們不是因為巴爾加失去意識而被丟飛的,他是故意的!
對于血父來說,武器就是祭祀的法杖,武器就是控制祭祀的拉桿。
砰呲!
眼前的幻燈片如同幻棱般的水晶破碎,兩把戰斧帶著巨大的力量,以一種詭異的角度,一左一右沒入卡里昂的身體中。
但細細看去,這兩把戰斧竟是虛影,在沒入卡里昂身體后就消失不見了。
卡里昂的左眼傳來異樣的感覺,逐漸開始模糊,像是近視了一樣,只能看到物品的輪廓。
沉重的腳步聲猛地傳入卡里昂耳中,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卡里昂的重心向著右側倒去,反手拿著自己的黃銅戰斧,將斧面對準覆蓋在自己腰部的外側。
呼哧一聲。
躲過來自左側的劈砍。
哐當一聲。
巨大的力道打在卡里昂的黃銅戰斧上,震得他虎口生疼。
低沉的嗓音帶著諷刺的語氣嘲笑道:“蛆蟲,你是因為想到一會自己的死法而神游了嗎?”
費爾曼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前。
“停...”
卡里昂剛剛張口,口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鮮血從烙印著扭曲六芒星的舌頭中噴出。
黃銅尖刺從費爾曼胸前的黃銅戰甲上刺出,直接刺穿了卡里昂的口腔。
“獵犬的獠牙已經不會再讓你開口了。”
說完,雙斧再次襲來,直沖卡里昂的腦袋。
沒有猶豫,卡里昂低下腦袋,雙腿向后一蹬,拉開身位的同時躲過了這一次攻擊,但腳踝處傳來微弱的痛楚,那里發出的吱吱聲可不是什么好的訊號。
卡里昂忍受著口中傳來的劇痛,剛想喘一口氣,但那個龐大的身影再次向著自己的方向襲來,很顯然費爾曼并不想要給卡里昂哪怕一點喘息的時間,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
在剛剛的碰撞中,卡里昂已經意識到對方的力量在自己之上,而現在色孽的魅惑能力又暫時使用不了,奸奇的預知可能僅僅只剩下兩次就會讓自己的左眼再次失明,而納垢的力量,卡里昂已經在不計后果的使用了,也就是說,卡里昂幾乎是底牌盡出。
話雖如此,但雙方也都有著一擊斃命的機會,雖然對方力量在自己之上,但也相差不多。
不過在此之前,卡里昂需要確認一件事情。
戰斧裹挾著風聲呼嘯而下,卡里昂抬起右手,繃緊身子,青筋暴起,對峙砍去。
斧身寒光一現,在接觸時發出悶響,空氣撕裂,卡里昂手腕傳來劇痛,如同被千斤扭斷一般。
但只聽見咔嚓一聲,費爾曼手中的戰斧上,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從斧頭中心斷開。
可費爾曼對此竟不以為然,反倒嘴角一翹,松開了這把被劈裂的戰斧,與此同時,另一柄戰斧從卡里昂的另一側像是切開豆腐一樣,切開了他的腹部,鮮血與內臟的碎塊從傷口滑落,將地面染成血神最喜愛的紅色。
“把喉嚨里的血沫咽下去,對著斧刃吐出遺言吧——哦,混沌在上,我忘了你的舌頭已被我切成碎渣了!”
費爾曼抽出戰斧,猙獰著,狂笑著,對準卡里昂的頭斜劈下去。
但卡里昂此時眼神堅定,心態平穩,他好像與生俱來有這樣一種天賦,在越是危機之時越是能沉靜下來,仔細思考。
這是屬于他的力量,既不屬于卡里昂本人,也不是黑暗諸神的賜福。
卡里昂左眼化為藍色的火焰,虛影劈出戰斧,但在即將得手之時,斧柄一轉,沒有阻攔,斧頭穿透了卡里昂的胸口。
果然。
左眼的視力再一次地下降,從模糊的輪廓徹底變為了看不清任何事物的馬賽克,能做到的僅僅只有“看”這一個功能。
但卡里昂從這一次的預知之中確認了自己的猜想,人無論是誰,都是極其難以改變自己的習慣的。
在戰斗方面就更不用說了,這種出于肌肉記憶本能的反應更是難以被隨意改變。
而卡里昂眼前的這個敵人——費爾曼?撕裂者,同樣也有著自己的戰斗習慣,虛實結合,他喜歡先使用佯攻,而在對手防御后向著對方沒有防御的位置打出致命一擊。
但這反倒成了卡里昂的機會!
虛影消失,費爾曼動了起來,卡里昂舉起黃銅戰斧,與預言中的畫面一模一樣。
在費爾曼戰斧即將被卡里昂阻擋之時,斧柄一轉,落向了卡里昂的胸口。
得手了!
費爾曼的狂笑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滿是對于即將得到力量的狂喜。
但改變就在這時發生了。
一條左臂突然橫在了戰斧與卡里昂身體之間,費爾曼一驚,但很快沉靜下來,這改變不了什么,死亡還是會降臨。
說實話,費爾曼對卡里昂目前的表現十分驚訝,起初他只是以為對方是一個普通的奴隸,但現在看來,對方恐怕不僅僅只是毒蛇的叛徒,他有著更多更強的力量,但好消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他獻給獵犬的祭品。
斜劈之下,卡里昂的左臂被直接撕裂,連同骨頭肌肉一同被砍下。
痛苦!劇痛!難以忍受!
卡里昂咬著牙,強撐著沒有昏死過去,殘存的意識催動著自己靈魂上的那些邪惡,現在看來,他必須要付出代價了。
拿去吧!都拿去吧!
象征著腐朽的三重螺旋如同發現美味的蛆蟲一般,不斷深入卡里昂的靈魂之中。
痛苦被緩解,血肉開始增生。
戰斧劈下,卡里昂的胸膛非但沒有閃躲,反倒迎它而上。
距離的縮短,左臂的阻攔以及納垢力量之下,這一擊并沒有致死。
費爾曼表情此時完全改變,那胸有成竹的自信消失不見,眼中多了兩分擔憂。
故技重施。
深入胸口的戰斧此時像是與卡里昂傷口處的血肉長在了一起一樣,無論怎么用力也抽拔不出來。
藍焰再次燃起,焚燒掉卡里昂的左眼,幾秒的虛影告訴了卡里昂對方最后的意圖。
自己的黃銅戰斧會被對方用雙手擋下,而狂怒中的費爾曼將會折斷自己黃銅胸甲前的尖刺,隨后刺入自己的腦袋。
但卡里昂可能會讓這一切發生嗎?
虛影消失,現實開始。
巨大的阻力出現在卡里昂的黃銅戰斧前,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蛆蟲!獵犬的獠牙已認可這場獵殺,你的終結已經注定。”
那卡里昂的回答呢?
一股劇痛襲來,溫熱從費爾曼沒被鎧甲保護住的脖頸處噴涌而出。
什么?
費爾曼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去,一把眼熟的戰斧砍入了自己的脖頸中。
定睛看去,那是之前自己使用過的戰斧,它本應該被卡里昂腹部的血肉纏繞住,但此時它正“裝”在卡里昂被砍斷的左手上。
說是被“裝”上,是因為那斧柄已經被深深插入卡里昂左臂的傷口切面處,深入血肉之中,增生的血肉就像一只手一樣,死死抓住了它。
卡里昂揮舞起它,砍向了它的主人。
而它的主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在這場激斗之外,在無人注意的陰影中,一個身影正在慢慢靠近祭祀臺邊的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