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讓自家孩子脫離人世沉淪，又能得到朝廷獎賞，為何不愿？”
“獎賞？”
梁仙宗為了宗門發展，當真是下了很大力氣。
與清河坊大不相同。
“朝廷依天賦資質不同，各設有不同程度的獎賞。昔日我那女子通過登仙路，朝廷便賞賜我一本醫道雜述。否則，我怎么可能從一介平民，一躍成為受人尊敬的醫館館主？”
說到這，館主忍不住低聲啜泣。
現在回想起來，此番舉動跟窮困人家鬻兒賣女有何區別？
“往后每年，每逢大梁佳節，朝廷還為我送上不少白銀。然而，今年已有兩個節日尚未有朝廷官員前來。”
用衣袖抹抹眼角淚水，“想必是我那女子忘卻了狠心的爹。”
仰頭飲盡杯中濁酒，放下筷子，踉踉蹌蹌的朝樓上臥室走去。
面對館主的傷感，陳凡并未出言安慰。
在他看來，館主的女子應當不是忘了他，而是成了長生路上的累累白骨。
陳凡朝尚在端碗喝湯的小莫子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跟上館主，免得他不慎自樓梯上跌落下來。
“可我還未吃完誒~”
“快去，我給你留著。”
“好吧！”
再度貪婪的吮吸一口魚湯，放下碗筷，朝館主跑去。
“登仙路，有意思。”
陳凡微微一笑，他本想著顯露法術，引起潛藏在朝廷中的修士注意。
沒想到，登仙路即將開啟，他只需安然走過登仙路，便能重入修仙界。
回過神來，碗中魚湯卻已見底。
既已答應小莫子，要將魚湯為他留著，掌心靈力聚集，將水缸中的清水吸入碗中。
此乃鯉魚的洗澡水，自然也是魚湯。
之前離開清河坊時，并未攜帶靈材，陳凡此刻只得尋一個無人角落，修習縛身術。
練完回館之時，隨手帶回去一條鯉魚，用來瞞過館主。
“館主，登云梯什么時候開啟？”
將鯉魚遞給小莫子，陳凡順口問道。
“怎么？你也想通過登云梯，得長生？”
“當然，誰不愿長生久視，雄瞰萬古？”
“好小子，你心氣倒挺高。還未通過登仙路，便有如此志向。”
“別忘了，你可還欠我不少白銀，就想一走了之？”
館主又摸出賬本，打算替陳凡好好回憶回憶。
陳凡知道他的意思，不打算同他爭辯。
館主畢竟救了自己一命，自己雖然不算好人，但也不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情。
將他拉進后院，攤開掌心，一枚引氣丹隨即出現在他手中。
引氣丹價值不少靈碎，倘若真以凡俗的銀兩來論，堪稱無價之寶。
引氣丹雖說不能讓無靈根凡人踏上仙途，但其溫和的藥性，可以祛除凡人體內暗傷。
原本六十壽元，因暗傷痊愈，可增壽十年。在凡人眼中，跟延年益壽的神藥并無區別。
感受到陳凡掌心丹藥的神異，館主不禁失聲：“凡小子，這是？”
“此乃引氣丹，有延年益壽之功效。如何，能否抵扣我欠你的白銀？”
館主狠狠點頭，“延年益壽的神藥，舉世罕見，怎能用凡俗之物衡量。”
“你當真愿用神藥抵扣白銀？算了，你還是自己服用吧，我半截身子入了土，享用神藥除了茍活幾年外，并無其他功效。”
館主死死盯著陳凡掌心的引氣丹，雖很想將它服用，但想起丹藥價值，他還是艱難的搖搖頭。
陳凡服用神藥，遠比他有價值得多。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你當真不服用？倘若你服用了，說不定就有機會等你女子回來。”
陳凡開口繼續說道。
“仙人怎可回到凡俗界？我對此事，心中早已沒了期待。你欠我的白銀，我為你免了便是。雖不知你如何得到此神藥，但還是快快服用，否則藥性流失，藥效也會弱了許多。”
“有此神藥改變你的體質，你通過登仙路的幾率也會大很多。”
館主苦口婆心的勸道。
仿佛陳凡此刻不服用引氣丹，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陳凡抿嘴微笑，館主確實貪財，但心地不壞，不然醫館也不會有先治病，后給錢的規矩。
他就是看中館主這一點，才選擇用一粒引氣丹與他了結因果。
攤開手掌，調動體內靈力，一團火焰在掌心緩緩升騰。
火光映襯下，館主的嘴久久無法閉合:“這，這，這......”
“館主，現在你應知曉我是何人了吧？”
“你是什么時候學會的街頭把戲？”
“呃~”，陳凡陡然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本以為館主會說出‘仙人’二字，沒想到將他當做大街上耍把戲的藝人。
也不怪館主會有如此認知，大梁朝廷對境內普羅大眾從始至終均是一個說法，那便是“仙凡兩別，仙人不可下界。”
在他看來，陳凡向他展現的火球術，與街頭賣藝的大致相仿。
唯一不同的，便是陳凡展現更為自然，無需像街頭賣藝那般做頗多準備。
無奈，陳凡只得施展縛身術，為防止動靜過大，只從地底探出一條藤蔓，“館主，現在知曉我是何人了吧？”
“仙......，仙人？”
館主哪里見過這般神仙手段，慌忙雙膝下跪。
回想起近半年來對陳凡的剝削，止不住的磕頭，口中不停說道：“仙人降罪，是草民財迷心竅，犯了仙人忌諱。”
“館主，起來吧，我并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館主恍若聽不見，還是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陳凡無奈，只得用藤蔓將其束縛，緩慢托舉起來，讓館主與自己對視。
“你不必如此害怕，我并非唯心修道的魔修。半年前，你在河岸邊救我一命，我和你便締結了因果。我若能將千兩白銀還清，我與你便沒了因果。”
“然，登仙路開啟在即，我急于返回修仙界，欲用此丹藥同你了結因果，你可愿接受？”
陳凡目光灼灼的看向館主，倘若他搖頭，自己就只能在極短時間將養生散推廣出去，掙取足夠多的白銀，同館主了結因果。
至于解決不了問題，便解決提出問題的館主這條路，陳凡是萬萬不會選擇。
此舉，與他所修之道違和。
正道修士雖是說按部就班，但有一點不好，需順應天道。
“仙人，我愿接受。”
館主小心翼翼接過陳凡掌心引氣丹，而后鼓起勇氣說道：“仙人，您既要返回仙界，可否將此丹帶給我那女子？”
“告訴她，我在凡界一切都好，她無需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