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思緒，虞錦努力勸說他。

“都是為了陶原的身體，你不解開我也有辦法，但他就得受罪了，不如你放心交給我。”

“治好了他，功德也有你的一份。”

論起來，這位忘虛子應該算是師門第不知道多少代徒孫，是后輩，虞錦對他也起了些照顧的心，拍拍他的肩，下意識擺出前輩的模樣，語重心長地安慰了他一句。

……

忘虛子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相信了。

他甚至有點恍惚，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就是自家祖師。

靜室內，忘虛子引導著自己當年留下的氣團在穴位中疏解消散。

非常痛，陶原擰著眉冷汗直流，他幾乎能感受到身體里的精神和力量都在隨著那團氣快速流失。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先遞給他一瓶玉露看他喝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很痛吧？”天籟一般的聲音在陶原耳邊響起“沒關系，有我在。”

熱乎乎的，源源不斷的金光從虞錦手心傳過來，汗水從他額頭滴下來，掛在睫毛上，流進眼睛里。

生疼。

但陶原努力眨了眨，睜大眼睛，看著她。

可以的，只要有她在，就能忘記一切痛苦。

虞錦從忘虛子手中接過陶原，他抖得像一張寒風中的紙，幾乎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身體的信用卡被刷爆了，進入封鎖宕機階段。

“這……”忘虛子眉頭緊鎖，實在看不出現在應該怎么救他的命。

一道修行者能看到的，仿佛流動的火焰般的劍氣注入陶原的身體。

他像個被充了氣的氣球一樣慢慢站起來，挺直了身子。

“這是……”忘虛子激動了。

這樣精純的劍氣，只在玄門祖師年表上看過。

還是純文字版，只能自己想象。

但凡是個懂點兵器或者懂點修行的人，都看得出那道氣的施法者有多么高超絕妙的修為。

她真的是劍絕二祖師！？

“祖師！求你指點門中弟子！”

虞錦專注地觀察陶原的反應，沒有排斥，他似乎對自己給的一切東西都接受度良好。

她回頭對忘虛子抱歉地笑笑“現在還不行。”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要驗證自己一直以來的修行之路是對的。

“時機未到，”和同門說話沒有那么費事，需要解釋許多“以后我會來的。”

下山時陶原看起來完全是個正常人，他像個孩子一樣好奇“這樣就算治好我了嗎？”

虞錦：……你想得還怪美的嘞。

“這只是開始前的第一步，幫你加固經脈和神魂，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忙。”

要尋找藥材，要開爐煉丹，要修補他的血肉與透支的魂魄……

“但你放心，會好的。”

我知道。

陶原在心底說。

我相信你。

“那我們現在……”陶原想問馬上就回去開始嗎？

“病秧子，”虞錦轉頭，彎起的眼睛亮晶晶，仿若落有明月光輝“既然心事放下了，想不想放松一下？出去玩？”

陶原和她對視。

他也微笑了。

“好，你想怎么玩？”

“我不太懂這邊的玩法。”每次堵車時虞錦總會下意識懷念能御劍的時候，但這次她沒有。

她安安靜靜看向車窗外，就算坐著幾百萬的車，也不得不忍受行人與電動車在車身邊來往穿行，但她充滿耐心饒有趣味地看著，不再當自己是個過客。

“我想體驗所有最新的一切，要不，你來安排？”

不得不說，看到那幾幅畫之后，虞錦一直不敢承認的，隱秘的期待破滅了。

她來到這里的這段時間，其實一直在適當的范圍內保持著自己原本的生活習慣。

萬一呢？師父冰封了她的身體，萬一她功德和修為足夠了還可以回去呢？

赤子純心。

上一輩子的虞錦生命中只有一件事——

劍道，飛升。

過去的虞錦也只有一件事——在這個世界活下去，賺錢，繼續修煉，賺功德，飛升。

如今她看到，師父都已經沒了。

必須面對現實了，她現在想要徹底感受這個世界。

——

交代司機開車去市中心的商場后，陶原看似一切運籌帷幄，實則偷偷在下面使用手機搜索。

“第一次帶女孩子約會的流程安排都有什么？”

因為生病，他過去的二十多年，住過院，出過家，隱過居。

就是沒有談過戀愛！

……

“到了，先下車吧。”停在商場門口，陶原為她打開車門。

“來這里做什么？”因為來了之后有錢的日子并不多，虞錦沒怎么逛過商場。

“先帶你換一套衣服，”陶原捏著手機，很是緊張“既然說要體驗，就從女孩子們的必備品開始吧。”

要上山見修行人，為了方便，虞錦還穿著那套白色練功服，她看了看四周，確實與路上大多女生的打扮不太相同。

這些時日不是穿練功服就是穿禮服，她還沒怎么試過這年代的外裝，于是她走下來，認出車子的商場保安已經微笑伸手拉開了玻璃門。

“歡迎光臨上悅廣場！”

陶原不緊不慢跟在她后面走進商場。

這家商場在海市頂級商圈的正中心，均消最高，品牌最全，人流量適中，而且最好的一點是——

這里的人一般都想要自己做焦點，很少關注他人。

雖然虞錦現在算是個不小的流量明星，應該也不會有人上來打擾他們。

他看著虞錦選擇了一家奢侈品店，正要走進，被門口正在拉繩子的SA攔下來。

“不好意思女士，我們店今日不接待客人了。”

虞錦好奇“為什么？”

“有VIP客人到店，不接待散客了，女士請見諒，歡迎您下次再來。”

還有這種規矩？虞·兩世都很窮·錦表示第一家店就長了見識。

“你想進去嗎？”陶原跟上來問她。

虞錦擺擺手，這家店的銷售態度還不錯，她暫時沒有搞出點動靜的打算。

但顯然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選中了下一家。

門口的SA顯然看到了她剛才與另一家銷售的對話，打量她一番，見她衣著簡單，甚至一點貴重首飾也沒有，立刻將她定位成沒買過奢侈品純看熱鬧什么也不懂的客戶。

因此當她走來時，這位男銷售退后一步，將新來的女員工推了上去。

“歡迎光臨，女士有預約的SA嗎？”

SA是什么？虞錦表示沒有。

“想看什么類型呢？這邊是剛到店的最新季成衣，這邊有包包鞋子皮具，如果想要特別一些的也可以看本季的高級定制，有服裝和珠寶哦。”

完全不知道自己賬戶有多少錢且聽不懂專業名詞的虞錦一時茫然。

她的手機提示音響了兩聲。

陶原的消息“隨便買。”

“你口袋里應該有一張剛開通的無限黑卡，算是我支付的第一筆治療費。”

真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虞錦對他的善解人意表示非常滿意。

“我都想看一下。”她對銷售微微一笑。

“好的女士，提醒您，本店的包包和珠寶都需要配貨，您是否可以接受呢？”

虞錦有點受不了了。

不是針對銷售，她看得出這里檔次很高，但一定要設置一些正常人聽不懂的名詞才能顯示他們的高貴嗎？

見過的陶家人說話也沒這么難懂。

她冷下臉，點了點頭。

女銷售微微鞠躬，為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推著貨架去取商品，被門口的男銷售拉住了。

“你干嘛啊？還真拿給她看啊？”他皺眉壓低聲音“看那樣子就不是這個消費檔次的，限量的別拿了，摸壞了再給。”

陶原跟著走了進來，雖然同樣穿著不起眼，但他手上那款露出來的百萬級名表更加耀眼，男銷售又回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堆起笑容去迎接“先生您好，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