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科長，這不合規矩吧？”張笑似笑非笑地看著徐明。

徐明很是尷尬，他帶的二三十號骨干成兩路縱隊沿著路邊往山頭抵進，人家十幾號人早早的就在兩側灌木叢里埋伏好了，己方是正正的扎進了人家的交叉火力范圍。

若開打，他們這些人絕對會被導調員判定為大部陣亡。

他們是怎樣知道己方的行動的？

徐明是打演習打油了的人，片刻的尷尬之后，也就恢復如常了，他笑道，“張指導員，戰前踏勘踏勘戰場也是慣例，沒有進入你們的防區，算不上違法規則。”

張笑心道，要是讓你們進入了防區，我方部署情況不全暴露了？

“徐科長，請回吧。”張笑懶得做口舌之爭，抬手示意了一下。

徐明看了張笑一眼，又看了看端著槍虎視眈眈的試驗部隊的戰士，他忽然發現，這些從第九旅里出去的“傳統病號”，精神頭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一個兵能不能打，敢不敢拼，就看眼神，透著狠勁、殺氣的兵，甭管他技戰能力怎么樣，打起來后絕對敢豁出去拼命。

眼前這一個班的“傳統病號”就是這個款式。

徐明轉身帶著部隊下山。

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己方的行動，是怎樣暴露的？

潛行過來的路線非常隱蔽，試驗部隊并沒有相對應的偵察手段，怎么就跟有預知能力一般，對己方這邊的動作了如指掌呢？

于志緊走幾步過來，低聲說，“科長，會不會是老百姓告的密？好幾個老百姓在營地附近游蕩，肯定看到部隊出動了。”

“有這個可能嗎？”徐明不太相信。

原因很簡單，試驗部隊要怎樣做，才能讓當地老百姓幫他們的忙？要知道，試驗部隊兩位主官都是第一次到這里的新人。

徐明說，“把營地附近的老百姓趕走，讓吳連長去找村委會，讓他們提醒村民不要進入實兵對抗區域。”

不管存在不存在試驗部隊“私通”老百姓的可能，徐明決定從根上杜絕掉這個隱患。

回到營地，徐明把于志叫過來，低聲吩咐道，“帶兩個人潛到試驗部隊防區，搞清楚他們的防御部署，用手機短信隨時向我匯報情況。”

于志心領神會，重重點頭，“我現在就去準備。”

“注意避開老百姓。”徐明叮囑道。

于志說，“我班里有幾個兵帶了便裝，準備好后向你匯報。”

“不用匯報了，直接出發，不要讓其他人看到。”徐明說。

于志立即去了。

采取化裝偵察的方式潛入敵防御，第九旅經常這么干，往往效果很好。他們作為藍軍，在歷次旅級實兵對抗中，勝多負少，靠的就是不拘一格的偵察手段。

兩軍對壘，情報太重要了。

在缺乏偵察裝備器材的情況下，人力偵察依然是獲取戰術情報的主要手段。

下午的時候，徐明組織部隊搞針對性的步坦協同進攻訓練，以一號山頭為目標，根據手頭上掌握的情報，預設敵情。

合成連沿著唯一一條硬底化道路向一號山頭進攻。

這條路也是大程灣地區的戰備公路，唯一一條直通山頂的硬底化道路。幾十年前的軍事斗爭準備中，正對著臺島的大程灣地區是防御重點，因為這里非常適合登陸。

因此，大程灣地區有著非常完善的防御工事，以一號山頭為中心，復雜的永固式坑道、塹壕、地堡，蜘蛛網般遍布周遭。

隨著形勢的巨大變化，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了這邊，對方成了被動防御的一方，大程灣地區的防御工事便逐漸荒廢下來，直到作為訓練基地后，被作為藍軍的防御工事來使用。

合成連的進攻速度非常快，步兵沿著坑道一路向山頭攻擊，掩護坦克分隊的側翼，坦克分隊則全力向上突擊，用強大的攻擊火力對敵地堡、火力點進行點名。

刨除其他因素，單單從陸戰來看，第九旅合成連幾乎能代表中國陸軍2008年的頂峰戰力。

也許有人認為，63A式水陸坦克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的確如此，1964年裝備部隊的這款老家伙，已經服役了足足四十四年，近半個世紀了。

但是，在對付敵裝甲目標、堅固地堡工事，63A式水陸坦克是我軍陸軍兩棲部隊、海軍陸戰隊的主要突擊力量。它所裝備的105毫米線膛炮，能夠輕松摧毀厚度兩米厚的工事，能夠擊穿防御能力相當于五十公分的裝甲目標。

而試驗部隊幾乎沒有能力從正面擊毀它。

坦克分隊是第九旅合成連絕對核心的力量，徐明的進攻方案，就是圍繞著坦克分隊來制定的。

徐明手里拿著小本本，徒步跑上跑下，對部隊進攻的每一個環節進行查遺補漏，隨時對戰斗部署進行微調。

進攻山頭非常辛苦，一次進攻下來，兩個多小時過去了。

徐明命令部隊回到山腳休整，之后再按照調整之后的作戰方案，再對一號山頭進行一次模擬進攻。

合成連的兵們在山腳路邊席地而坐，大冷天的個個冷汗直冒。有五菱之光開過來，上面刷著大紅色的字——各式飲料、零食、香煙。

兵們看到干部沿著進攻路線上山研究戰術了，便有膽子大的老兵招停了五菱之光，買了飲料和香煙，返身回去一屁股坐在凱夫拉頭盔上，舒舒服服地抽了起來。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更多，慢慢的五菱之后就被圍了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老板帶著個瘦子和個胖子忙活個不停。

“同志，白狼沒有了，灰狼要不？”胖子憨憨笑著問。

那兵毫不猶豫，“灰狼就灰狼。”

白狼七塊，灰狼二十一塊。大頭兵們一個月津貼三百零二塊，因此前者才是首選。

不過，這次實兵對抗結束就該退伍了，上等兵們早就提升了香煙品質，拿三百零二塊錢津貼都敢抽軟中華。

灰狼算什么。

五菱之后的老板人很好，說話又好聽，兩個小伙子看上去像他兒子，也是客氣得不行。兵們圍著抽煙，順著“強軍戰車”老板的話題就說開了，有些口無遮攔地講話，氛圍越來越輕松。

等到徐明帶著幾個干部從山上下來，兵們才散去。

強軍戰車老板也收拾起攤子，踩著油門往南邊去了。徐明目送五菱之光走遠，并沒有起疑。武警二七七團的反恐處突三連在南邊搞野戰化，這些見縫插針的老百姓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第九旅合成連在天黑之前又搞了一次進攻訓練，下山的時候，徐明又看到那輛五菱之光鬼鬼祟祟地停在邊上，部隊走過去之后，后面幾個老兵鬼鬼祟祟跑過去又買了東西。

徐明睜只眼閉只眼，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明天的正式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