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暗，淅淅索索的雨依舊下著。

宋之墨靠在灶房門口跟圍著灶臺忙活的趙盼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他本是要幫著趙盼兒生火的，奈何前世只用燃氣灶，這輩子也就昨日進過一次廚房，燒火實在困難，便讓李二代替了。

自己幫著切了會兒菜，現在無事可干，只覺得陪趙盼兒說說話，也算是自己做了事。

說著說著，院子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好香啊！”卻是趙有為、李氏夫婦從外頭走了進來，二人身上背著一大簍的桑葉。

“閨女，你這是燉的豬骨啊，香得很！”趙有為在外頭木訥，在家里倒是很能提供后世所謂的情緒價值。

“爹、娘您們回來啦！”聽到聲音，趙盼兒從灶房里頭探出頭，笑瞇瞇的跟自己爹、娘打招呼。

“是......宋舍兒？”趙有為啊字沒出口，剛把滿滿一大背簍的桑葉放到葡萄架下，一回頭，整個人愣了下。

“哎呀！真是宋舍兒啊！”李氏聽到趙有為的喊聲，放下背簍回頭，灶房門口站著的不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宋舍兒是誰？

“宋舍兒！”夫婦倆看到宋之墨高興得很，趕緊迎了上去。

“你這孩子！”李氏瞪了眼趙盼兒，數落道：“怎生讓宋舍兒站在這里？一點都不會待客！”

趙盼兒卻是撇了撇嘴，還朝著李氏吐了吐可愛的舌頭，然后頭一縮回到了灶房，繼續弄飯食去了。

見自家女兒這樣子，李氏也是沒辦法，沒好氣地白了眼，朝宋之墨有些尷尬地賠禮道：“不好意思啊宋舍兒，您來都沒有好生招待。老趙，快呀，把宋舍兒引到堂屋里頭。”

“誒誒！”趙有為聽到自家婆娘的吩咐，趕緊去到樓里，把另一扇對著院子的門也打開了。

那是趙家的堂屋，不算寬敞，但是擠擠坐下三四桌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沒事趙嬸！”宋之墨朝李氏笑著道：“我今日不請自來，反而叨擾了，盼兒姑娘一直忙前忙后，我也幫不上忙。”

“不叨擾！不叨擾！”李氏陪著笑道：“那是她該做的，反是宋舍兒您能來，我們趙家真是、真是......”

李氏想著好像有個詞是讀書人專用來形容貴客臨門的，卻一時又想不起來，急得有些不行。

“蓬蓽生輝！”開了堂屋門的趙有為這會兒過來迎宋之墨，腦子里靈光一閃，想到了自家婆娘要說的詞，張口就來！

“對，蓬蓽生輝，蓬蓽生輝！”李氏趕緊說道。

“趙叔、趙嬸！”宋之墨還是站在灶房門口，看著淳樸的趙有為、李氏夫婦，真誠的說道：“真的不要那么客氣，也不用叫我舍兒，我叫宋之墨，你們可以叫我之墨或者墨哥兒，叫舍兒見外了！”

“這~”夫婦倆有些為難。

“宋舍兒都這般說了，就這般叫唄！”灶房里頭揮刀切著蒜和姜的趙盼兒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父親、母親，說道：“宋舍兒能來，說明沒把我們家當外人，太客氣了反而生疏。”

趙盼兒一路上與宋之墨聊天，到了家宋之墨又幫著切菜，二人說說笑笑跟多年老朋友似的，趙盼兒就覺得眼前這宋舍兒值得信賴，能處。

“對！盼兒姑娘這話我愛聽！”宋之墨笑道：“趙叔、趙嬸別把我當外人，太客氣我下次可不敢來了。”

沒辦法，宋之墨除了這招能威脅一下，沒有其他手段。

夫婦倆無奈，只好把宋之墨先請進堂屋。

進了堂屋，李氏趕緊讓趙有為招呼著宋之墨坐下，自己則去了廚房，待看到坐在里頭燒火，弄得滿臉黢黑的李二，李氏嗔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兒。

想著便開口讓李二去休息，李二哪敢，連連擺手。

無奈，李氏只能讓自家女兒去堂屋里頭陪著，自己在灶房忙活。

見到脫了圍裙走進堂屋的趙盼兒，坐在桌邊的宋之墨朝著她微微一笑，趙有為則在柜子邊翻找著茶葉。

“還沒談正事了？”趙盼兒看了眼自家那只顧自己忙活的爹，轉向宋之墨問道。

宋之墨無奈地搖了搖頭。

“爹，您別忙活了，我來，宋舍，啊不對，之墨有事跟您談。”趙盼兒說著便走了過去，接替了自己的老爹端茶倒水的活兒。

“這個，宋，墨哥兒！”趙有為搓著手，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宋之墨對面，不善言辭的他還真不知道怎么開口。

“趙叔！”宋之墨聽到趙有為喊他墨哥兒，臉上笑容燦爛，說道：“其實今日來，我是有事想跟您商量！”

趙有為瞪大了眼睛，他一個啥都不是的普通小老百姓，哪有什么值得宋之墨這般貴公子找他商量事情的。

想著，趙有為支支吾吾地說道：“墨哥兒，您，您幫了我們家很大的忙，啥事您，您吩咐便是！”

“是這樣的！”宋之墨直言直語，“我了今天在三山橋那兒盤下了一棟酒樓，早些時候跟盼兒也聊過，因著準備好了就要開業，但是缺少信得過的人。”

“我就想著趙叔您能不能去幫幫忙，放心，我給您每月三兩銀子，若是趙嬸也愿意去，我出五兩。”

“五兩！”莫說趙有為了，就是趙盼兒都回過了頭，驚訝地看著宋之墨。

他們家每月行情好的時候也就能存下個三兩銀子，五兩這可是多得很了。

“這、這個~”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但趙有為一時拿不定主意，這可是大事情，還得自家婆娘幫著把把關才行。

看出了趙有為臉上的難為之色，宋之墨也知這件事情對于趙家而言是大事情，便說道：“沒事趙叔，我就是有這樣的想法，覺得若是趙叔能來幫我，我們會省心不少。”

“當然，事情還得您跟趙嬸商量，反正我那里還有些時候才開業，您可以再考慮考慮。”

“也不是不行！”趙盼兒把泡好的茶端給宋之墨，坐在自己父親身邊，說道：“五兩銀子一個月，這是很高的酬勞了。”

“人家那些西賓每月才二兩五錢銀子，不包吃住能給到三兩，藥鋪店掌柜的二兩。只是這事對我們家而言是件大事情，確實還要考慮下。”

“就是不知我爹去了，能做些啥，只是掌個勺嗎？”趙盼兒這話問到了點子上。

宋之墨笑道：“趙叔、趙嬸若是去了，趙叔可以掌勺，趙嬸我看可以幫著迎來送往，然后你們家的鴨血腸湯也可以在店里賣，我們三七分，店里七成，你們家獨拿三成，這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