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墓費盡千辛萬苦才把車開到國建酒店的門前,他剛降下玻璃,就有門童來幫忙停車。
一時間他還有些惶恐,完全沒有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F22樓便是遠近聞名的高檔餐廳。
白墓站在四面透明透明的電梯里,幾次嘗試用深呼吸來冷靜都沒有成功。
昨天他還是一個為一百元差價奮斗的苦逼打工仔,現在讓他裝出不把一個億放在眼里的紈绔子弟——他做不到。
這是白墓坐過最快的一次電梯,甚至他還沒想好開場白,電梯門就“叮”的一聲打開了。
電梯門口前就站著保安,在上下審視一遍白墓后,便雙手作迎接的手勢,用強有力的聲音,恭敬地說:“請。”
白墓連忙招手表示不必行此大禮。
走進餐廳,一眼就看見最中心身穿燕尾服緩慢彈奏鋼琴曲的店員,再往一邊扭頭又能看見隨著旋律拉響小提琴、大提琴的演奏樂隊。
樂隊的指揮官和鋼琴跟前的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點了點頭,優雅地笑了笑。
整個餐廳都透露著一種白墓不該接觸的階級氛圍。
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顧峰沒說房間號,也沒說座位,這要怎么找?
他剛準備打開手機發信息,一位帶著體貼笑容的小姐就緩步走了過來。
她先是微微朝著白墓鞠躬,接著禮貌地問:“先生,有預約嗎?”
白墓下意識地說:“還要預約?”
“···”小姐先是沉默,接著又是禮貌的笑了笑,“今天的客人很少,也可以幫你找一下座位。請問,有什么要求嗎?”
“那啥···就是···”白墓磕磕絆絆的什么都說不出。
他沒聽顧峰說要找什么狗屁位置???
白墓都開始想自己是不是找錯位置了。
“白墓?”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白墓下意識地回頭。
是顧峰,他身上同樣穿著sun的西服,同樣也是定制,除了顏色和某些剪裁不一樣以外,兩人之間的西服幾乎一模一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差別。
白墓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差距。同樣是sun的西服,他穿上沒有顧峰好看一半。
“是白墓嗎?”顧峰又問。
白墓點了點頭。
顧峰立刻走了過來,朝小姐說了些什么,小姐便鞠躬后小步離開。
“我差點沒認出來你。”顧峰自來熟地拍了拍白墓的后背,“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怎么會呢,”白墓表情僵硬,“這估計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我想正式告個別?!?
“別這么說,以后我會回來找你的?!?
白墓心說,你上哪找我去?我連自己以后去哪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顧峰把白墓往前領。
白墓這才發現,這一整層都是這家餐廳的,包間就占整層的一半,而且極其隱秘,這也怪不得白墓都沒發現有包間這個東西。
顧峰一把推開包廂的大門:“你們看看誰來了?”
白墓就這樣被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幾十雙眼睛就這樣上下掃著他的身體,就像是要看透他的靈魂一樣。
過了幾秒也沒人吭聲。沒人認出來這是誰。
顧峰提醒:“這是白墓同學。”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個身穿定制西服,手戴高檔手表的男人,竟然是最沒存在感的白墓。
小胖突然說:“你從哪偷來的?”
他就是天下無敵帥,一直第一時間開口懟白墓的人就是他。
他敢肯定白墓沒錢買這一身衣服,證據就是,白墓兩個星期前的舞會上還格格不入地穿著運動服。
“別說話這么難聽?!鳖櫡寰妗?
小胖一直是顧峰的小弟,小胖的爸爸也是顧峰爸爸的小弟,父子倆都不敢忤逆另外父子倆。
也僅限于小胖。
其他人雖會對顧峰尊敬,但根本沒必要避諱,顧峰對他們的家庭可造成不了威脅。
“白墓窮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心窮?!闭f這話的是小青。
“昨天不是還說要打工?今天就這么豪華?中彩票了?”
“顧峰借給你的吧?可別弄臟了,不然賠不起?!?
“······”
白墓的班級是全校有名的有錢人班級,他班幾十人除了他都非富即貴,白墓也不知道校長缺了那根弦把他這個山雞塞進了這群鳳凰里。
白墓沒法回答,他真解釋不了這些是怎么來的,難不成要說:一個已經死去的富豪繼承給我的?
他只能尷尬地在原地笑,時不時地點點頭。
顧峰見情況不對,連忙笑著打起了圓場:“好別說這么多了,都是同學,還有幾個星期就要畢業,我們不要鬧得這么不愉快。”
顧峰低頭表示抱歉。這種時候他實在沒辦法幫白墓說話。
白墓感恩地看向顧峰,這種時候顧峰能幫他轉移話題就已經很感謝了。
飯局開始,白墓被顧峰特意安排在了他和小胖的中間。
幾十人被分成了五個方桌,以保證每個人的空間都足夠的大。
椅子和餐布也都是最高檔的那種,這里的少爺小姐們,面對這七八種不同的刀叉,熟練自如。
十幾個服務生依次進進出出,每一位都保持著優雅。
不多時,每個人的面前就擺上了一道法式鵝肝、鵝卵石煎蛋等等,還有果汁和紅酒。
包間安靜了下來,說話時也都是輕聲輕語,家里的習慣,這些少爺小姐們還是保持了下來。
白墓顯得手足無措。
在這幾種不同的刀叉里,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拿起一種刀叉,刀卻切不斷牛排。
靠!
他現在面臨著兩種選擇。1:繼續試錯,之后每道菜就這樣不斷嘗試;2:要一副筷子,一勞永逸。
就在他準備拉下臉面,要副筷子的時候,顧峰搶在他前面招了招手:“拿一副筷子,我今天左手不太方便?!?
白墓連忙跟著說:“我也要一副!我的左手也是!”
白墓回頭感激地看了一眼顧峰。
他親眼看見幾分鐘前,顧峰還熟練地操縱著刀叉,哪有什么不方便?怎么看都是為了照顧他。
飯局進行到一半,已經開始上甜品,包間內也恢復了有說有笑的狀態。
顧峰時不時的和白墓客氣兩句,絕大部分時間則都在應付其他人的回答。
顧峰中途接了個電話,在表示抱歉后,就快步走出了包間,白墓也失去了庇護所。
一分鐘過去,顧峰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眾人也終于把話鋒指向了白墓,他此刻就像是一只香甜軟糯的羔羊,一個不小心掉到了滿是餓狼的洞里。
和微信群一樣,先開啟話題的是小胖。
他突然拽過白墓的手腕,打量起白墓手上的手表:“乖乖,你說你買什么仿的不好?你買百達翡麗?上次見這一款表,是在父親朋友家的收藏間?!?
小胖沒讓白墓來得及反應,就把表帶解開,將表從他手上拆了下來。
“你這仿的還不錯嘞?!毙∨指吲e手表,讓其暴露在吊燈的照耀下,想要看的更仔細一點,“里面的零件太銳利了,要不是知道是假貨,我還真分辨不出來。”
白墓剛想搶過來,手表就又被另一個少爺搶去。
“那只能說你看到好東西太少?!蹦俏簧贍斪屑毚蛄苛艘幌?,“你看,這表帶都錯位了,零件有些地方也溢色了,而且這表盤也假的太明顯了,你看這條杠都掉漆了?!?
這就是一塊真表,貨真價實的百達翡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