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黑暗籠罩著這片已經毀滅的世界。

這里沒有沒有綠色、沒有陽光，唯一的光源來自于無數雙異色、異瞳、如同山洞中蝙蝠一樣發光的眼睛。

瞳孔呈十字閃著銀光的神“預言”，先朝前走了一步，脫離大部隊，來到了一塊高無邊際的碑前，祂回頭掃了一眼背后那些眼睛的主人——那些神。

神不喜歡張嘴，不喜歡說話，用語言來表達信息會讓祂們覺得自己愚蠢。

這些神更喜歡用引以為傲的雙瞳來交流。便捷、有效、高傲、優雅。

一秒不到，交流的結果出現了。

“預言”用自己那對十字瞳孔向所有神傳達著一萬三千位神的投票。

祂用雙眼說：【通過】

隨后祂走到一塊碑前，屈卑跪下，拔下自己的指甲，用流出的鮮血在碑上刻下了永不會消失的文字。

【所有神將在神域沉睡，直到只剩一位】

【規則一：······】

【規則二：······】

【規則······】

一共有多少規則，白墓已經不記得了。

這個夢真實的可怕，他親眼看著那些身體有幾十層樓高的各色生物筆直站著，各樣瞳孔中發著各色的光。

沒有一位說話，只有那些各樣發光的瞳孔浮現在黑暗中，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預言”寫完所有規則，血液已經幾乎流光，祂扭頭看向最遠處的異類——沒有瞳孔的“審判”。

白墓聽到“預言”用眼睛對“審判”表達著：【違反規則者，格殺勿論】

審判用嘴巴回答，說：“是。”

這是唯一一位說話的神。

——

夢醒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幫助白墓脫下了頭上的儀器：“白墓先生，你這次怎么樣？”

“不行，還是那個夢。”

從三個月前開始，白墓每天晚上都會做到同一個夢。

第一次那種無比真實且宏偉的感覺讓白墓一天都處于興奮當中，可在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一百二十次的時候。

他幾乎快要瘋掉了。

白墓問：“這次我睡了多久？”

“二十二個小時，上一次是四個小時。”

這一回輪到醫生摸不著頭腦了。

同一個夢連續做一百多次的概率有多少？幾億分之一還是十幾億分之一？至少在人類文明的這些年沒人經歷過。

“要不我們再試一次？我還是覺得是你深度睡眠的時間太長了，我會嘗試讓你在睡眠的時候讓你的大腦保持一定的活躍性，而且···”

醫生還沒說完就被白墓抬手打斷。

他已經睡了一天還長了，再睡下去夢還沒把他逼瘋，安眠類藥物就把他吃死了。

“你就先讓我緩個幾天行不？我是真睡不著了，況且我明天還要上學啊，醫生。”

醫生愣了一下，他已經忘掉白墓學生的身份。白墓的病已經讓他著迷得忘記了時間。

“那你下周六有時間嗎？一樣的價格。”

“有。下周六我準時前來！”白墓從醫生手中接過兩百元的紅色大鈔。

——噔噔

白墓的手機傳來震動。

微信群里有人艾特全體。

天下無敵帥：我們班的顧峰要出國了！

美羊羊也愛沸羊羊：你消息太慢了吧？人家可是大少爺，而且上一個星期人家不就說了？

天下無敵帥：最重要的是顧峰要請客吃飯！

小青：你這么貪吃？@。真的假的？

。：真的，我想在明天在國建酒店請各位吃頓飯，有時間的話，希望各位都能賞臉來一趟

云里霧里：（小弟膜拜）

天下無敵帥：（小弟膜拜）

小青：（小弟膜拜）

總是這樣：（小弟膜拜）

······

不多數幾乎所有人都以同一個假人跪地膜拜表情包，回復了顧峰的消息。

唯獨白墓。

國建酒店聞名的高檔餐廳，進入就必須要穿正服。

白墓平常都不去那附近的市中心，就算去也只是遠遠地望一眼。那不是他這種人能吃得起的。

。：白墓呢？

白墓看著手機里彈出的消息，眉頭直皺，他是真沒想到，這個顧峰竟然能一個個的看完這幾十個表情包，還記住了誰沒發。

他剛準備以無視來應對，沒想到顧峰竟然艾特了他！

。：@懶人白墓在忙嗎？

沒辦法，白墓只能回復。

懶人：在打工，抱歉啊，剛看見

。：沒事沒事，你明天有時間嗎？

懶人：抱歉啊，我明天也要打工

。：那真是可惜，之后我們可能就見不到了

懶人：可惜

天下無敵帥：誰管你？愛來不來

白墓立刻關掉了手機，把鈴聲靜音，

他也不是不想去，白去高檔酒店吃一頓飯誰不愿意？

只是···他連入場券正裝都沒有，就算打了領帶就能進去，他也沒有，也沒閑錢去買。

說出來，顧峰肯定會借他一套，但當著全班直接說出來“沒正服”多丟人。

白墓將這次的聚會埋入了腦子最深處，重新恢復到了吊兒郎當的狀態。

······

有什么比睡一天就能賺兩百更輕松了，如果有的話那就是睡一天賺三百！

白墓剛走出市精神醫院，就打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那邊傳來的是女孩的聲音：“喂，哪位？”

“我是昨天給你聯系的白墓，就是連續一百多天都做到同一個夢的人。”

“內容是什么？”

“黑色的世界，無數雙眼睛和發光的瞳孔，還有一個瞳孔十字的人在碑上寫寫畫畫。”

“···你想好了嗎？”

什么想好不想好的？難不成這人想壓價？

白墓頓時不爽了：“先說好，一天三百不還價，有家一天五百的因為太遠我都沒去！”

那邊沉默片刻之后，才又問：“地址？”

白墓想也沒想就把現在醫院的地址說了過去。

“請你稍等片刻，我的同事將會在幾分鐘到達。”說完那邊就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霍！還包接送！

白墓興奮的就差大叫。

要知道，這家醫院每天的價格都是他求爺爺告奶奶才來到兩百元一天，還不包路費和三餐。

但是···這玩意靠譜嗎？

白墓攤開手中昨天從電線桿上扯下來的招聘海報：

‘你是不是也每天做同一個夢？夢見美女還是帥哥？還是和我一樣夢見一群不明所以的龐然大物？

去了多家醫院都沒能緩解病情？吃了無數種安眠藥還是睡不著？喝了無數種精神類藥物還是無法保持清醒？

如果你有這種煩惱就快點撥打我們的熱線電話吧！我們接受各種咨詢服務，不管是招聘還是治療！招聘：300一天。

183********’

這張不管怎么看都是詐騙的海報是真的嗎？

要是有人把他帶走掏心掏肺怎么辦？

就在白墓在考慮要不要逃走的時候，一輛黑車開了過來。

純黑簡潔的外觀再加上那顯眼的標，白墓一眼就認出了這輛車。

邁巴赫S680，他班上有個同學他爸就是開的這輛車，在他同學的炫耀下，白墓幾乎知道這輛車的全部信息，不管是多少馬匹又或者最頂配值他多少個腎。

白墓朝旁邊走了幾步，把過道讓了過去。

“滴滴。”

那輛車還在按喇叭。

有什么了不起？這四米的路不夠你開的？

白墓又往旁邊讓了幾步。足足留給這輛邁巴赫六米長的路。

“滴滴。”

“你有完沒完？！”白墓惱了，“真當窮人好欺負是不是？趁我沒躺地上訛你之前，快點滾蛋！”

主駕駛貼著防窺膜的玻璃降了下來，露出來的是一張青澀的面孔。

坐在主駕駛上的男人比白墓大不了幾歲，自然的金發證明他并非中國人，可不管是金色的卷發又或者英俊的面孔在他那雙眼面前都黯然失色，失去了該有的受關注度。

那是一雙五芒星的金色瞳孔。

那雙瞳孔的主人，突然用無比熟悉的中文說道：“你好，你是白墓兄弟嗎？我是來接你的人。”

白墓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呆呆地點了幾下頭。

有那么一瞬間，他似乎有了一種錯覺，那雙眼他似乎在哪里見過——似乎就在夢里。

“請你上車吧，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此刻，白墓還不知道這是一輛能改變他人生的邁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