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如今活動的范疇,雖然隔斷了朝廷和安定,但實際上相距的并不是太遠。
只要是有心,偽裝一番傳遞消息,并不是個難題。
皇甫堅壽此時正在給自己的心腹換裝,皇甫嵩被罷免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堅壽熟知歷史,早就對此事已經有了預料,但其他人聽聞這個消息,卻只覺得晴天霹靂。
孫堅和紀靈率先大驚。
作為皇甫堅壽的心腹,他們比別人更加了解他們的這位司馬。
弱冠之年,勇冠三軍。
兵法謀略,無不通曉。
而且,不尊皇權。
萬一此時皇甫堅壽選擇騎兵響應韓遂……
好在皇甫堅壽看起來并沒有因此沖動,這才讓這兩位皇甫堅壽麾下的軍侯,安下心來。
……
在涼州這個地區,很多人對詩書禮樂不太了解,但是論打仗,論誰能打仗,就連婦孺也能說得頭頭是道。
在眾人眼中,皇甫嵩無疑就是那個能打的!
而張溫,在涼州人的眼中,雖然是個大官,但是從來沒聽過啊!
即便不至于被大家看成草包,但臨陣換將這種大事,讓所有人的心中,都產生了一種破滅的感覺。
事實上,如果不是皇甫堅壽橫掃了北宮伯玉的金城老巢,涼州叛軍的內部斗爭,還會延續一年左右才會徹底爆發,而提前引爆的內斗,使得這支叛軍更早的凝聚了力量,往東的戰爭強度,也比歷史上更勝一籌!
此時張溫接手這種程度的戰爭,其之后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皇甫堅壽對此沒有表露出憤怒或者不滿,情緒不能解決問題,武力卻能。
如果是穿越之初,他還會憤怒,還會咒罵,還會因為大漢守舊的社會風氣和不可撼動的階級皺眉。
但現在,他已經淡然。
他不用更多的消息,也知道張溫的上位,背后少不了關東人和趙忠的插手,甚至不需要額外的消息,他也知道張溫定然不是韓遂的對手。
這種政治上的正確,他目前改變不了,他能夠做的,就是揮師,東進,然后擊敗韓遂,以無上的威望,開啟自己的權力之路!
在中國人的歷史上,沒有誰的血統比刀兵更加尊貴。
比考進長安更有性價比的是打進長安!
歷史上的先輩們,已經用無數的案例,告訴了皇甫堅壽,他應該如何斗爭!
而他眼前這兩百位列裝的重騎兵,就是他的開始。
“人會被自己的地位蒙蔽雙眼,認為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都是正確的,所以站的高,未必看的遠,更有可能是,固執和偏激。”
皇甫堅壽心中冷笑,如果不是他爹皇甫嵩力挽狂瀾,整個大漢的氣數應該斷絕的更早,如果不是他們涼州人與羌人連年征戰,充當了整個帝國的屏障,哪里有洛中士人們高談闊論?
蟲豸們不清楚八王之亂的根源,他皇甫堅壽清楚。
“所以,天下板蕩,黎民沸騰,人們總是在期待一個救世主,一個能夠主持公道的大人物,還一個晴天郎朗,還一個海晏河清,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這或許才是自己身為一個穿越者的意義所在。”
此刻皇甫堅壽心中無比的清醒,他仿佛在短短的一瞬間,領悟到自己人生的意義所在。
前世他的日子渾渾噩噩,朋友常常問他,人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
他一個小老百姓,哪里知道有什么意義?反正大家都活著。
所以他很裝逼的用網上的句子回答朋友。
“人活著的本身,就是為了尋找意義。”
真的嗎?他反正不信。
至少他前世就沒有尋到到他的意義,橫豎都是為了房子車子票子……
最多再加上一個妹子。
但現在,他找到了。
在穿越后他二十一歲的時候,在他兩世為人,看盡了春花秋月之后,他的確找到了自己的意義。
這不是神給他的,也不是他自我想象的。
而是一件切切實實,擺在他面前,要他為之努力,為之奮斗終身的事情。
……
四月廿一,皇甫堅壽從皇甫家帶走了武備,離開了塢堡。
兩天后,他便趕到了成紀的前線。
昔日蓮花臺的守將,楊秋,此時已經遁入成紀城中,并極度渲染了發石車的威力。
成紀城上下頓時大為緊張。
此時正值上午,太陽正往頭頂攀去。
城頭上,楊秋身邊站著的名叫李堪,乃是成紀本地李家的人。
“那便是發石車?”
李堪看著不遠處推上來的器械,心中為之一震。
發石車,顧名思義,就是能夠拋出石頭的器械,成紀李家此時雖然落寞,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發石車這玩意,據說很早就有人構想過,不過實戰中,受限于技術力,很難實現預期的效果。
而楊秋帶來的消息,卻是對方的發石車能跨越數百步發百十斤的巨石而來……
這簡直不可思議。
如果真的如楊秋所說,那即便在城中固守,做足準備,但士氣也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汝當初是怎么干的?”
“我連夜派人去燒毀發石車,但是失敗了。”
楊秋有些無語。
燒毀發石車,就算燒毀了也只能拖延一時,對方重新打造不就是了。
以皇甫家的財力,即便這發石車再為貴重,打造數架也絕不是問題。
“單純燒毀只能拖延時間,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汝不是安定人,不知曉皇甫家的富庶。”
楊秋見李堪在城頭上轉來轉去,又半天沒有言語。
頓時有些急了。
“那汝說說,應該如何是好?”
李堪頓了下來,猶豫道:“附近還有一支軍隊,都是羌人,與我素來互不打擾……”
羌人部隊?
楊秋愣了一下,立馬意識到這應該是北宮伯玉的騎兵,韓遂吞并了北宮伯玉的部隊,但依舊有不少的羌人不愿為韓遂所用,而金城被皇甫堅壽阻斷,這些人只能暫時停留下來。
“一味的防守是行不通的,我等兵少,士兵們更是畏懼飛石,枯坐只能等死。”
李堪打開了話匣子,思路也清晰起來。
“我決定去請這些羌人和我一起出戰,若是得手,這座城便能多堅持一些時日,好向韓將軍求援。”
李堪當即轉身就走,看來是要親自動身去和羌人相談。
楊秋愣在了原地,他嘴巴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其實他很想問,若是出戰不利,又當如何?
他已經逃了一次了,再逃……
又要逃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