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森將他們五人帶到學校的宿舍區，在打開宿舍門的一瞬間，露菲的心情更不比以往：從皇宮般的住處換成了簡陋狹窄的宿舍房，心理落差肯定很大。

邱森走后，五個人在新宿舍里圍著燭火暢聊起來。佛利·巴蘭德和他們聊起了從故鄉到阿索亞的坎坷經歷，也談到了鄱安娜守城戰中的驚險遭遇。

嘉樂密也為他們講述了觀云島一些奇人怪事，他本人隨父親在觀云島上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對這里了解的也更多一些。他首先講到的就是歐默倫，這個老家伙很不簡單，據說他的實際年齡已經超過了兩百歲，現如今他只有三個得意弟子，但那三個弟子無論怎么努力，都難以超越自己的老師。歐默倫是個相當神秘的家伙，幾乎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相傳他可以用隱黎石的力量進入一個看不到的時空里，這種超凡的能力可與恩萊克的魯蘇瓦·蒂楠相匹敵。

露菲很好奇，他問嘉樂密，那個時空在什么地方，是個怎樣的空間，嘉樂密卻一點兒也回答不上來。他說他也只是道聽旁說，具體是怎么回事也很難表述清楚。只知道那是歐默倫的一大秘密，據說老奇術師曾向軍方申請了一千多件兵器，一天之內那些武器全都不見了，而歐默倫發表言論說，武器被他藏到了自己發現的時空里，以備戰時使用。

佛利突然興奮起來，他表示，能成為歐默倫的學徒很是榮幸，能夠學習奇術是他來到這里的意外驚喜。

可凡興卻告訴他高興地有些早了，首先歐默倫在選學徒的過程中是很嚴格的，眾多新生中，經過層層選拔，能成為他的學徒也就寥寥幾人，而成為他“終身學徒”的學員目前只有三個。此外，成為歐默倫的學徒也并不是多么光榮的事，首先光是選拔就要耗費一個學生一年以上的時間，這也是大部分學員不愿意選修歐默倫的課程的根本原因。其次學習奇術的過程是很艱苦，很枯燥的，最好還是按照自己的強項和興趣來選擇課程。

聽完凡興的解釋，露菲和佛利打了退堂鼓，表示考慮考慮再做選擇。

一堆人正聊得開心，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嘉樂密打開門，門口站著的是教官瑛申子，他的突然駕到，讓屋子里所有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你們好，不會打擾你們了吧?”瑛申子禮貌地問道。

“沒有，沒有。”大家齊聲回道，滿屋里都是尷尬的笑聲。

“我來是找一個人的，”瑛申子向屋內探了探頭，看見了露菲和佛利，“你們是素亞來的?”

“是的。”

“誰是佛利·巴蘭德。”

“我就是。”佛利怯怯地說。

眾人看向佛利。

瑛申子說：“你好，我是奉命過來的，接你去見一位學校領導。他說是你的老熟人了。”

其他人都很詫異，就連佛利本人都覺得納悶：今天剛來學校，壓根就沒有沒有認識的人，更別說老熟人了，那這個學校領導人是誰?

他看向露菲，露菲也一臉疑惑。他冒昧地問了一句：“能告訴我那位領導是誰嗎?”

“是咱們學校第一投資人。他事先囑咐過我，身份對你暫時保密，你見到他就知道是誰了，跟我來吧。”

佛利很是遲疑，最終還是隨瑛申子離開了。在宿舍樓門口停著一輛磁輪車，讓佛利忐忑不安起來，那輛磁輪車太熟悉了，是他的?!

不知為什么，佛利難以控制地緊張了起來——老熟人原來是指的他啊。為什么不是伯舒艮。想到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想到他醉酒后的賣弄做作，佛利絕望地閉上了眼。

開車人是學校公認的最好的駕駛員——康托。沒錯，這位駕駛技術十分全面的教官為佛利·巴蘭德當起了駕駛員。一路上，康托沒有說一句話，瑛申子也只是跟佛利聊了幾句。佛利無心看路邊的風景，腦海中全是那晚的紙醉金迷。那么今晚呢，他想。

康托帶他們來到了軍校的辦公樓——“齒輪”的附近。“齒輪”建立在學校中心帶，建筑外形就是模仿了齒輪的形狀。它盤旋在地面上，中央是照射在地面上的升降光。“齒輪”一直都在旋轉，慢悠悠地逆時針旋轉，屬于學校很有意思的景點。

瑛申子帶佛利進入辦公樓內，佛利也沒記住是幾樓幾室，只記得瑛申子帶他來到了一間辦公室前。佛利腦子里飛速地組織著語言，他不想看到華麗文那種鄙夷的眼神，希望自己的一番好話能讓華麗文另眼相看。

瑛申子輕輕敲了敲門。開門人是一位年輕的紅種人，他體格健碩，佛利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卻又怎么也想不起來。在門口停留的那一刻，佛利聞到了那股讓他很是懷念的芳香。他注意到了靜置在窗臺前的輪椅。寬大的房間內，那輛精致的輪椅孤零零地擺在那里。佛利盯著輪椅，越發覺得熟悉。輪椅勾勒起他不久前的回憶……

輪椅慢慢轉過來。

“你好啊，佛利·巴蘭德。”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傳來。

佛利想起來了，他不是華麗文，他是…佛利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了，記憶中只是夜宮里的短暫片段。在夜宮，佛利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在這里又相見了。只是此時的佛利特別懊悔，他竟然忘記了對方的姓名。

“我叫芬格慶，還記得嗎?”

對，對，芬格慶，想起來了。

“您好，芬先生。”佛利說。又見到了讓他印象深刻的老者，佛利難免有些激動，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還好不是華麗文，他心中暗暗竊喜。

老者身邊依然飛舞著幾只令人頭疼的飛蟲，自己又動彈不得，只能讓隨從用扇子幫他驅趕，那些飛蟲好像特別喜歡芬格慶身上的味道，而他也早已習慣了任由飛蟲襲擾。

“哈哈，想不到吧，我們還能再次相見。”芬格慶用他那蒼老的聲音吃力地說，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具下，佛利聽出了喜悅。

“有段日子沒見面了。”他說，“哎呀，瞧瞧這煩人的蟲子，讓你見笑了。蟲子這個東西，低級又討人厭，可你又消不完，滅不盡，只能沒完沒了地與它們作斗爭。”

佛利尷尬地笑了笑，對芬格慶又心生同情。

“真想不到，你居然認識芬格慶先生，”一旁的瑛申子說道，“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芬格慶先生開口道：“哎呀，說來也巧，那天我去國城，在一處私人莊園里，我遇見了他。第一眼就讓我就想起了早已過世的孩子，別看他是外國人，他和我的兒子還真有幾分相似。我就讓阿贊找他來陪我說說話。搭上話以后，我就覺得他很善良，所以我想辦法，一定要和他多相處幾次。狄教官，你就允許我和這位巴蘭德先生多聊一會兒吧。”

瑛申子聽他這么說，趕忙做了一個恭敬的手勢，和他隨從一同離開了。

佛利在寬敞的屋子里和芬格慶暢聊了起來，他們如許久未見的故人，無所不聊，無話不談，談話時間一直持續到深夜，直到芬格慶的隨從強制他去休息，談話才算終止。回去的路上，佛利還保持著興奮，從小到大也沒覺得自己說過這么多話。他欣賞著路邊的光景，和芬先生談笑的畫面自動浮現在眼前。這一天讓他很是欣慰，他越發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愛不斷從心底涌現出來。

那種愛并不尋常，像極了來自父親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