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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地異,羅生門

少年大抵是有些天真,在場的許多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里。但又可能是他的實力雄厚,沒有任何人過來找他的麻煩。

十歲出頭……

周楠大概估量了一下對方練功的時間和年紀,還是選擇暫且相信此人。他所顯露的鋒芒或許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但卻能擋掉許多比他境界低下的武者攻擊。

“好,我同意一同進入。我手里并沒有信息,也不會提什么要求。不過我希望在懷有風險的時刻,由我來做決定。”

他提出自己的想法,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這個小孩需要自己的點。

需要安心的決策,更不至于被人賣了。

“好,一言為定。”

少年答應下來,仰頭掃視前方,這里面數他年齡最小,但其他人卻都不敢抬頭。

頭狼宣誓了話語權,更多人感受到的卻不是屈辱,而是跟隨他的可能與價值。至少在周楠的視野里,那些看起來并不好惹的絡腮胡們都只是提防旁側,對于少年沒有絲毫想法。

過了不知多久,許是數個時辰,或是半日之久。驚雷炸響時,周楠幾乎被嚇了一跳。

抬頭看,天空早已變色。烏云壓近抬頭,細雨茫茫而下,在近地激起團團迷霧。鴉群盤旋在半空之中,任由雨水打濕羽翼。他們的眼睛死盯著下方土地,如同看向遍地腐肉。

灼紅的暗塔從雨霧中現身,地面開裂形成巖漿隧道。兩根通天石柱從霧海中涌現,其中的雨霧被光感染,形成如死靈般的詭異幽暗。

烏鴉墜落下來,砸在地面之上。轉瞬間便只剩下黑色羽毛。烏鴉的數量相當龐大,但卻不比人群。每階梯只分到一根。

少年拿起鴉羽,羽間閃爍的光芒指向兩根石柱間的尖塔。鴯皇面向一眾人等,卻不輕言。而受羽者已明曉他的用意。

“我們先走,不能落在他們后面?!鄙倌昝偷卣酒鹕?,卻被周楠反擒住手腕。

人群烏泱泱涌上天云,都以各自的形式向暗塔沖去。他們并未各自跟隨石階上的領袖,而是混在人群之中,逐漸不分彼此。不僅其他石階如此,就連周楠所在的那些不服局面者也跟了上去。

能坐的住的人,只有少年、另外七位審時度勢者,與他們的部分眷屬。

“落在后面,財寶都會被他們拿走。”少年急了,試圖掙扎,卻發覺其巨力的重拳被不知什么東西纏住,根本無法抽出手,也使不上力。

周楠只淡淡按住少年,也并不解釋。像這樣被利益驅使的人,或是混在人群中渾水摸魚的人,通常都會被當做反例出現在父親的寓言中。

而待到他真正接觸這種情形時,才明白父親的那句“愚昧的像是抓馬的猴”是什么意思。

那么大的兩根石柱在那,卻總有僥幸者認為它是擺設。

人群越過巖漿形成的湖泊,正欲更近一步,卻驚而踏過石柱交錯的線。地上的巖漿忽而燥熱起來,并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漲越高。

他們似乎并未注意到這些,而是如競賽般發瘋似的沖向暗塔。

人群由稠密變到稀疏,后方的巖漿忽然騰起,幾乎長出百丈高。下方的石塊逐漸向上聚攏,匯成如人般的軀體。

巖漿似血液般從地面涌向它的全身,最后點綴在眼瞳旁,組成了一位高大的火焰巨人。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數百人的隊伍后方,跟隨著具有強烈壓迫感的龐然大物。

周楠望向領頭羊,卻正見其被猛然噴出的火焰灼燒全身,墜殞至地表。而只片刻,那火焰也化為巨人,手持巨斧站立于暗塔之前。

“若是暗塔沒有防衛,里面寶藏早就被搬空了,哪還能輪到我們?!眱e幸未進的余人還未開口,一旁笠帽的江湖客便已解釋道。

巨斧重拳當空砸下,數十巨人沖擊著武者的團體。武者群體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也不管是何種靈寶,便向那些巨人招呼。

但巖漿隕石組成的豪橫肉體幾乎無視了這些打擊,偶爾有能夠傷到分毫著也被多人同拳一擊打死??膳碌木奕藝煽植赖陌鼑?,要比單個巨人可怕的多。

只片刻,場地的中央便布滿了尸體,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已不再是耀武揚威的高境界武者,而是一群剛剛到達舞蛇境,來太古遺跡蹭運氣的低境界者。

巨人們并沒有饒過他們的意思,利斧高高舉起,沖著那最后被逼迫站在一起的人猛然砍去。

巖漿迸裂,富貴奇緣終成南柯一夢。

巖漿巨人們倒下去,化作流淌的巖漿,天地又安靜下來,只余下濃濃的血腥味以及不斷炸響的驚雷。

余下的這些人中,除卻少數人驚恐非凡,更多的卻面如平湖風雨不驚。他們似乎早就預料到如今的場面,都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少年面色有些蒼白,或許并非因為目睹慘狀。而是因為若非周楠拉住他,此刻便也已成為一具尸首。

于周楠而言,對付這些火焰巨人,或許連仙人都未必能脫身。

如若那位老人,或許說不定……

周楠想起那廢了他武功的老人,不知為何,雖然后者對他的落井下石堪稱殘忍,但卻讓他覺得并無敵意。

“諸位,容我換個容貌。”鴯皇身形稍變,背上佩劍現身,已如鮮衣怒馬少年郎。周楠定睛看去,正是那時森林中所遇見的劍客。

他躍下高臺,向周側懷柔面笑。他或許也并非只是信使,而是另外的探索者。他的身份之所以公開,就是因為不怕在進入前被無名小輩偷襲。

“諸位走到這一步,便知遺跡兇險,非一人一劍可得?!兵嵒氏蚝筌S去,落在巖漿門內?;鹧嫔穑瑓s并未組成巨人,而是如人般大小。

鴯皇只騰手一劍刺出,刺進那巖人的腦袋。猛一轉,便將其震碎而去。

只是巖人既碎,竟然又重新聚攏,反而比剛剛打碎前更加巨大。震碎的頭顱也化作無數小火苗,蹦跳著接近鴯皇。

“諸位,我已與你等試出深淺。信使之命已成。此陣非獨誘捕之法,而亦有迷魂之用。若無鴉羽,勢殞于此陣之中。諸位,好自為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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