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房門，最近的那個鐵籠里，一頭肥大得看不出原本樣貌的生物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把撒在地上的口糧全部卷入腹中。

如果有精通超凡生物圖鑒的學者在此，說不定能從那標志性的綠色豎瞳和鱗片分辨出這是一只綠鬣蜥。

只是有點過度肥胖罷了。

“我發誓你是我兩世以來養過最蠢的寵物。”他看著因為進食而濺出來的汁水，皺了皺眉。

啪沓！

沒有理會一天有二十三小時都在進食的綠鬣蜥，普拉門腳踩在老式的木制地板上，走到了閣樓的最深處。

特制的鐵籠里蜷縮著一具赤裸的，半人半蟲的軀體。

像是感受到有人接近，它開始在籠子里蠕動。

隨著動靜越來越大，普拉門微微蹙眉。

哐當！

金屬牢門被打開，他掄起手杖，重重的砸在蛛女的腦袋上，綠色的汁液噴濺。

這位邪教徒體內的超凡污染已經達到了極為夸張的程度，甚至孕育出了異種。

異種會從她體內開始吞噬每一寸血肉，直到將塔利亞完全消化，誕生出一個可怕的怪物：異魔。

從異種破體開始，她已經不能被稱作人了。

并且異種處理起來相當麻煩，普拉門甚至耗費了一顆附魔子彈，才將其重傷。

因此，每天維持它的傷勢，保證不會讓這家伙逃出來，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重新將蛛女鎖好，最后檢查了一遍有無疏漏。

在巴倫市，每天都有人因為超凡污染而死去，其中大部分都是像普拉門這樣的素材販子。

但對他而言，這反而是最適合自己的事情。

普拉門從有記憶開始，便清楚記得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形式的超凡污染。

這也是普拉門之所以憑著普通人的身份去接觸超凡，還安然無恙的原因。

“被分解為超凡素材才是你的歸宿，伙計。”

他平靜的注視著蛛女，覺得有些不太保險，便在閣樓的雜物柜里翻找出幾根銹跡斑斑的鋼管，從傷口里一穿而過。

“嗯，保險多了。”

此時在他手中的那個通緝犯聽著周圍各種古怪的嘶鳴聲，已經幾乎要趴在地上，絲毫不敢發出聲音。

哐當！

普拉門對他不予理會，一腳踹進空著的鐵籠里，像是一坨圓滾的肥肉，發出了砰的一聲。

“好好待在這里吧伙計?！?

……

處理完每日的工作，最期待的莫過于第二天去治安局換取賞金的日子。

但今天是跟那位委托了蛛女毒腺的貴客約定好的交易時間，為了表示自己對于金鎊，噢不，是對于雇主的尊重，普拉門決定在沙發上等待他的到來。

他的手上放著一本書籍，老舊得磨掉了半面羊皮紙的封頁上隱約能看見《超凡隱秘》這四個字。

可由于治安局關于超凡知識的管控，普拉門雖然有渠道接觸，并親手處理過不少的超凡者，但仍然不能從中發現什么與魔藥配方相關的東西。

這本通過外表和名字，偽裝得極為成功的故事書，里面大多是一些普通人的意淫。

其中描述最多的超凡能力叫做隱身術。

直到最后一頁翻盡，普拉門有些困乏，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靴子跟地面相互碰撞的聲音。

“誰？”

普拉門留意著門口的動靜，在巴倫市的街頭，經常有饑寒交迫的流浪漢闖進來，為的就是討要一杯克拉雷甜酒。

但很可惜，這種飲品并不是很適合他的胃口。

“我，喬治歐·艾什利！”聲音有些急促和沙啞，還伴隨著寒風的呼呼聲。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名字。

委托蛛女毒腺的大主顧！他的到來意味著普拉門的口袋里即將多出許多金鎊。

噗通！

拉開房門，在他的目光中，一個狼狽的身影冒著雪滾進了屋內。

風塵仆仆的，刺骨的寒風也跟著跑進來一些，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

認清了對方的臉后，普拉門眼前一亮。

斯瓦蒂人標志性的紅色卷發，因為酗酒過度凹陷的眼眶，加上鷹鉤鼻，確實是那位大主顧的仆人，喬治歐。

只不過來給自己送錢還跑的這般快？

普拉門的思緒很快就被打斷，想到很快就要到手的金鎊，他嘴角又勾起了笑容，火速迎了上去：

“阿嘉莎，熱水！”

對于上門的客人，特別是兜里有錢的，他向來頗具禮節。

阿嘉莎也連忙去燒水，沒有怠慢。

至于為什么只是熱水，用阿嘉莎的話來說，一切窮奢極欲都是魔鬼！

想要喝甜酒或者臨期快要發霉的茶葉？夢里或許有—她對于任何有可能染指自己兜里便士的家伙都深懷敵意。

即便是金主和廉價的飲品。

“呼……”

等到熱水開始沸騰，這個滿臉通紅，一頭卷發的男人表情才緩過神來，表情極為慌張。

像是背后有惡魔在追趕。

他瞪大了雙眼，依稀能看見睫毛上的水霧，幾乎是拼著力氣吶喊出聲：

“希瑟海……”

砰?。?！

飽滿的頭骨向下塌陷，以一個極為夸張的幅度崩開，凝膠狀的腦花飛射，男人凍的打顫的烏唇張開，還沒吐出聲的話永遠噎在了喉嚨里。

死……了？

近在咫尺。

普拉門反應很快，一個翻滾就躲到了雜物柜之后，槍聲接連響起。

砰砰砰！

危險來臨，槍擊案在巴倫市的街頭巷尾發生的并不少見，通常治安員會在五到八個工作日內調查走訪。

而要是聽說哪里有搶劫犯，一般幾分鐘的時間就能夠將罪犯捉拿歸案。

這也就意味著，拖延時間是沒有用的，連治安員都不能指望，更別說伯曼斯特街上事不關己的鄰居們了。

普拉門沉住氣，從腰間掏出了左輪，轉開黃金彈夾，把普通銅鉛子彈推了進去。

對付普通人以及大部分低序列的超凡者，附魔子彈的效果通常來說要更突出。

他把目光投向了門口，用來遮擋風雪的老熊皮被扒開，一個人影遮擋住了光線。

矮小，佝僂，頭發稀疏，咧著的大嘴都快夠到耳垂。

這是……危險！

在他的注視下，矮禿子粗大肥厚、布滿綠色鱗片的手抬了起來，黑色的老舊左輪噴吐出烏陶斯的輕語。

子彈呼嘯而來。

噗！

子彈穿過眉心，門口的身影中彈倒下，黃金握柄，雕刻著繁密獅紋的左輪槍口冒出灰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