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

貝茲說話的聲音帶著些有氣無力，咳嗽一聲，吐出血沫子。

他的眼神血紅，肢體不受控制的抽搐，極力抵抗著腦海里違禁品的侵蝕。

“看著我。”普拉門蹲下身子，腦袋朝著貝茲的同一側歪斜，淡淡的開口：

“認識我嗎？”

貝茲控制不住的向上抬起自己的軀干，嘴巴張到最大，口水沿著嘴角往下滴落。

“給，給我……給……”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全身上下開始發熱，好像一塊下水道里的腐肉，有成千上萬的黑蟻啃咬舔舐。

普拉門冷漠將他一腳踢翻，腦袋重重磕在鐵柵欄上，撞出了一道口子。

似乎是疼痛讓他變得清醒了幾分，貝茲大口喘著粗氣，看向普拉門的眼神先是閃過一絲畏懼，但很快陷入了迷茫。

局部能夠控制的畸變使得他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十分強悍，加上其作為赫多涅教派為數不多的男執事，靠著獨特的能力，很輕易取得祭司的歡心。

在其有意無意的縱容下，貝茲行事乖張，這年頭得罪過的超凡者不在少數。

所以當面對普拉門的問題時，他一時間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我……”

任憑他此時怎么回憶，都不到跟面前這個人有半點關系的事情，只能可憐巴巴的趴在普拉門的腳邊，殷切，貪婪的注視著他手中的血粉。

不像作假……普拉門微微蹙眉。

對于貝茲這種屢有前科的成癮者來說，綠鬣蜥血粉和藍晶蟲液的聯合套餐殺傷性實在太強。

這無關意志，超凡層面的藥物效果是難以想象的，只要經歷過，任何人都難以逃離綠鬣蜥血粉的掌控。

并且，普拉門已經從艾德的口中得知，赫多涅教派在巴倫市劃分領地。

貝茲·洛薩諾得到希瑟·海登的恩寵后，伯曼斯特街這條巴倫市的黑綢緞上的違禁品交易一直是交由他來管理的。

貝茲就是最有可能知道事情內幕的人。

普拉門沒有猶豫，將手中罐子里的綠鬣蜥血粉打開，輕輕地灑落在貝茲面前不遠的位置。

看著面前散發誘人香味的血粉，貝茲眼睛發直，整個人又開始在地上扭動，企圖靠近它。

普拉門從懷里拿出了一張泛黃的紙，放在貝茲的面前。

上面是一個眼眶凹陷的紅發男人，但相較于大部分斯瓦蒂人來說，他的發色要更暗淡一些，五官輪廓也沒有那么銳利。

【瓦納·丹斯，新世紀978年出生于巴倫市，父科迪·丹斯是蒸汽協會見習會員，母希瑟·海登是遠近聞名的妓女……】

“你認識他嗎？乖，答對了有獎勵哦。”普拉門語氣變得柔和，坐在了貝茲的身邊。

他幾乎已經忍耐不住，急切的想將瓦納的通緝令抓在手里，卻只能把腦袋往上面湊。

“我認識，我認識！咳咳……”

由于動作太快，貝茲又吐出幾口血來，才開口道：

“我在獵魔人的通緝令上見過他，我答對了，給我咳，快……”

他話還沒說完，就再次陷入了劇烈的咳嗽中。

普拉門臉色一沉。

他相信世界上或許有人真的能扛得住綠鬣蜥血粉的成癮性，但絕不會是這種靈魂已經贈予邪神的邪教徒。

或許……貝茲真的不知道？

普拉門看著正趴在地面上舔舐背影，輕輕嘆口氣。

他之所以找上貝茲·洛薩諾，原因有二。

經過調查，普拉門發現自己跟赫多涅的生意沒有談妥，原因有大半在于貝茲中飽私囊。

二是有能力并且有動機對普拉門出手的人，除了希瑟·海登外沒有別人，

貝茲又是赫多涅教派在伯曼斯特街的負責人，如果希瑟·海登想要為瓦納報仇，必然要經過貝茲這一步。

嗯……或許還有第三點，那就是貝茲的頭顱價值不菲。

“究竟是怎么回事……”普拉門修長的食指中指并攏，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陷入思考。

巴倫市能量最大的超凡組織一共有六個，分別是巴倫市治安局，獵魔人，光明教會，赫多涅教派，蒸汽協會和機械城。

蒸汽協會和機械城屬于商業屬性更強的中立組織，由于沒有任何的政治傾向，又具備強大的科技力量，所以在每個公國，甚至是帝國中都有分部。

新世紀剛開始的二二八年，就跟斯瓦蒂簽署了和平協議，兩個中立組織不得在斯瓦蒂境內動用武力。

它們不可能為了普拉門打破這條規定。

另一邊，治安局跟獵魔人同屬于官方組織，盡管很不靠譜，但是有艾德老叔在，更不可能對自己出手。

至于說光明教會……普拉門苦笑著搖了搖頭。

作為影響力最大的教派，各個公國的合法性甚至需要教皇點頭。

不論普拉門跟誰說光明教會要暗害自己，對方只會把他當做嗑綠鬣蜥血粉嗑嗨了的精神病。

……

他心中一動，目光投向了貝茲。

普拉門一直堅持著一個觀點，叫做物盡其用。

因此在斷送貝茲·洛薩諾的日式生活之前，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問一下他。

普拉門冷漠的注視著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的男人，從沙發旁的櫥柜上找來一把有些生銹的剪刀。

用拇指輕輕按壓在刀尖上，指腹向內凹陷，直到他持續的用力，才出現一個不規則的小口子。

有點鈍，但更好用了。

普拉門將掛在皮膚上的血珠拭去，用手杖掛著貝茲的衣服，向房間內拖動。

每一個賞金獵人，都必須要掌握從活人嘴里獲得情報的能力，這是他們吃飯的本事。

與其相信綠鬣蜥的吸引力，他覺得還是需要自己親自動手驗證一番。

……

片刻后，普拉門潔白的襯衫上沾滿了血紅色的斑點，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貝茲……沒有撒謊。

那就有點難辦了。

普拉門走到客廳的紅棕色百葉窗旁，隨手在窗簾上擦了擦。

榨干了貝茲·洛薩諾的最后一點價值，可以送他上路了。

此時的客廳中，除了臥室里隱約傳來的切割聲，顯得十分靜謐。

象牙握柄在壁燈昏暗的光芒照耀下，泛著乳白色的光澤，跟百葉窗外映射進來的灰白光線融為一體。

黑發藍眼的男人步伐果斷，手指摩挲著嵌入象牙中的紅寶石。

停在蜷縮著的拾荒者身前，手杖的橡木外衣脫落，銀白閃光斬落腥紅。

“赫多涅執事，賞金二十三金鎊五便士。”

普拉門輕聲說著，覺得此時應該有一行墨跡出現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