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70歲那年我想學畫畫
- 月籠沙
- 2336字
- 2024-09-23 10:06:16
3.
我去了好友娟姨的家中。
娟姨比我大五歲,三年前因為一巴掌執意和丈夫離婚。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不就是氣頭上來了,打了你一下嗎,也沒多大事啊,至于嗎?”
“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怎么到你這里,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如今,我陷入了跟娟姨一樣的境地。
親戚好友聽聞我要離婚,輪番打電話來勸我。
我不是沒有過遲疑。
可娟姨卻握著我的手,緊緊地盯著我,問:“文麗,做出選擇其實是很簡單的。”
“你只需要問自己,這幾十年,你過得開心嗎?”
我盯著自己長滿厚繭的手,陷入了回憶。
曾經,我也有一雙很好看的手。
年輕時也曾在畫紙上肆意描繪過世界的模樣。
甚至被畫廊里的老板說過有天賦。
只是后來,我結了婚,洗手做羹,厚繭在冰冷的洗碗水里逐漸爬滿雙手。
我再也沒拿起過畫筆。
以前,我也和那些勸我的人一樣,認為離婚是天荒夜談的事。
是啊,幾十年都這么過來了。
再忍忍,一輩子就過去了,何必較真?
但現在我發現,有的事情,就必須較真。
我已經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浪費了太多時光。
接下來的時間,我想留給自己。
娟姨看出了我的堅定,笑著拍了拍我的手:“我給你推薦我當年的離婚律師。”
“她很厲害的,尤其擅長打這種老年人離婚官司。”
我聽了她的話,聯系了律師,給家里寄去離婚協議書。
不出所料,莫淮炸了,打電話來罵我:
“許文麗,你玩鬧有個度!”
“你現在趕緊把你那個破班退了,然后趕緊滾回來帶孩子,我也許還可以原諒你,當一切沒發生過!”
電話那頭,傳來安安的哭聲,還有兒媳的尖叫。
隨后是一陣乒呤乓啷,似乎是什么東西摔碎了。
看來沒了我這個廢物,他們過得也不怎么樣嘛。
我冷笑,留下一句“有什么東西請跟我律師聯系,法庭見”。
就掛了電話。
4.
我如愿上了國畫課,一周三節。
再加上練得勤,很快成為班上進步最快的學生。
連老師都夸我:“文麗,你真的很有天賦。”
離婚的事情也在同步進行著。
律師很有經驗,她給我打過預防針。
老年人的婚姻持續時間太久,利益錯綜復雜,離婚往往是一場持久戰。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變故會來得這么快。
那天,我照常去上課。
卻被前臺告知,我的課程被退費了。
“是您的家里人來退的,他們說你報這個班只是一時興起,堅持不了幾天就回家帶孩子去了。”
“他們還說,如果我們不退款,就去告我們,說我們惡意引導不懂事的老年人消費。”
前臺看起來苦惱又抱歉:“許小姐,希望您能理解我們的難處。”
我恍惚著出門,碰上了莫淮和兒子。
他們好像很早就等在那里了。
兒子自然地迎上來,拿過我的包:“媽,現在課也上不了了,我們回家吧。”
莫淮仍然臭著個臉:“如果不是兒子想出這個退款的方法,不知道你的心還要在外面浪多久!”
心中的憤怒越升越高,終于到達爆發的臨界點。
我用力甩開兒子的手,直勾勾地盯著兩人:“誰說我要跟你們回去的?”
“還有,莫懷安,退回來的錢呢?還給我。”
兒子莫懷安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最近我不是跟老婆吵架了嘛,她想要個金鐲子,我就先轉錢給她買了。”
“哎呀,媽,我們都是一家人,講究這么多做什么啊?”
我笑了。
哦,要我為他們付出的時候,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等到我做了不合他們心意的事,我就是冷血,無情,蛀蟲,沒資格提要求。
真雙標。
我也不和他們廢話,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
“所以就是說你私自用了我的個人財產是吧?那沒什么好說的,報警吧。”
5.
警局里,兒子還在狡辯:
“這算什么動用個人財產?她是我親媽!她的錢不就是我的錢?”
“何況她報那個班有什么用,她一個老年人,有什么判斷力?”
“我只是幫她把錢用在該用的地方上罷了!”
莫淮則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臭這個臉坐在那,半天憋出一句:“丟人!我怎么就娶了你這么個不講理的女人!”
警察也很難做。
他說:“你們是一家人,兒子花親媽的錢,屬于家事,就算親媽不樂意,我也沒轍。”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點:“所以如果,我兒子花的是陌生人的錢,是不是就可以追回來?”
警察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笑了:“那就成,莫懷安,你等著還錢吧。”
“交國畫的那筆錢,不是我出的。”
我打電話叫來了娟姨。
錢是她出的。
當時離開家,走得急,身上沒帶什么錢。
國畫班那邊又催著收費,娟姨就幫我墊了這筆費用。
如今,娟姨兇神惡煞地揪起莫懷安的領子:“喂,小子,聽說你花了我借給你媽的錢,還打算不還?”
娟姨是練武的,氣勢十足,把莫懷安嚇得腰都低了三分。
他突然指著我,嚷嚷:“又不是我向你借錢!是我媽向你借錢!你催債,找她要啊,關我什么事!”
縱使對這個兒子已經失望,但聽到這話,我的心還是忍不住下墜。
十月懷胎,數年養育。
最終教出了個白眼狼。
娟姨可不吃這套:“錢是你花的,自然得你還。”
“你不還,可以啊,反正你媽也沒錢還,那我就把事情鬧大,等下你媽要是留了失信案底,看你一家怎么做人!”
莫懷安不說話了。
警察也勸:“你們是一家人,兒子幫媽還錢,天經地義,就算兒子不樂意,那也沒轍。”
最終,莫懷安到附近的ATM機給我們取錢。
他看上去很是肉疼,那沓錢數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松手。
我直接搶過來:“哎呀,兒子,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幫幫我也是應該的。”
“講究這么多做什么啊?”
莫懷安和莫淮的臉色都青了。
果然,只有針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看我收了錢,許久不說話地莫淮終于開口了:
“好了,錢也還你了,現在可以跟我們回家了吧?”
他還是那樣,繃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了他八百萬。
我搖搖頭:“不回,我要離婚。”
“你趕緊給我簽好離婚協議,然后我們找個日子去領證吧。”
“離婚!離婚!”莫淮突然情緒爆發:“你還要說這兩個字多少遍?你幾歲了?還沒鬧夠嗎?”
我卻很冷靜:“莫懷安,你別忘了,離婚是你先說出口的。”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一下子就熄滅了莫淮的怒火。
他頹廢地低下頭,喃喃自語著什么,攥住我手腕的力道也送了幾分。
娟姨趁機把我拉走。
“神經病!有老婆的時候不懂珍惜,現在老婆跑了,反而在這惺惺作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