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里有飯，你吃的話我給你熱一熱，不吃就當早飯再熱。”山山看向走進家門的身影，詢問到。

李破曉搖了搖頭：“我在爛柯寺喝了幾碗湯，明天當早飯吧，你先睡覺。”

“哦。”

山山起身，提線木偶般走到床邊，躺了上去，全程閉著眼睛，畢竟家里的擺設她太熟了。

李破曉搖頭一笑，小心幫她掖了掖被角：“我去煮點東西，就在院子，有事兒喊我。”

“嗯……”聲音細弱蚊蟻。

院子。

架起瓦罐，李破曉取出那截接骨木，用手掰成小塊丟進去，添了點白芍，兩顆枸杞。

小火慢煮，白煙裊裊，飄向明月低垂的夜。

疲憊了一整天，坐在凳子上打盹兒，半睡半醒間，李破曉迷迷糊糊聽見點聲音。

出于多年的本能，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醒來。

快步走到墻角，取下一顆石頭，露出道巴掌長的縫隙。

目光看向街道。

咕嚕嚕。

一輛獨輪車推動著，車轱轆碾過泥濘地面，上面用粗布裹著什么，鼓鼓囊囊的一個大包。

李破曉看向推車的人，身形普通，膚色略白的中年男子，背影酷似趙勝。

馬上過冬了，養蠶可不容易。

他以前也嘗試過，蠶對溫度很敏感，養殖期間注意控溫，最好控制在20-25℃之間。

要給它提供適宜的光照，不可長時間放在陰暗處，多接受散光照才行。

好在當時他有幾只金芒蠱，晚上睡覺點個火盆，幾只金芒蠱就在旁邊輪流吸收能量，提供光照。

一般給蠶都是喂桑葉，還必須保證桑葉干凈、新鮮，上面不能有水分。

這么想著。

忽然，蠱田內的尸香魔芋蠱蘇醒過來，出現在李破曉手心，朝趙勝離開的方向點了點頭。

意思是它發現了食物。

而尸香魔芋蠱的食物是尸體、生肉和腐肉。

……李破曉微微皺眉，他想起那天從趙勝家離開時，從蜜餞和點心上發現了一絲妖氣。

趙勝的鄰居是王叔和劉嬸兒，王叔找了個搬石墩兒的借口，偷偷提醒他，說是隔壁趙勝家里半夜有怪聲，離遠點兒。

鄉下人對于一些奇怪事情，向來是諱莫若深。

但只要不招惹到自己家頭上，愛怎么的怎么的，只要一家人有吃有喝，能買幾身新衣服，兒子能娶到媳婦兒，天塌下來也是別人的事。

悄悄塞回石頭。

李破曉回到瓦罐前，繼續熬煮自己的藥。

兩個時辰過去，揭開蓋子，里面的藥材已經化開，入眼是黑乎乎的濃稠湯藥。

略微放涼一些，李破曉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干凈。

湯藥入肚，很快暖流竟是變成一縷縷奇特的冰涼感，順著骨骼攀附而上。

約莫一刻鐘后。

李破曉感覺到胸口那股喘不上氣的感覺消失了，好像背上扛的重物被人卸掉，一股輕松感從頭到腳。

“呼，舒服多了。”

擼起袖子，褲腿，果然皮膚上面的紅色斑點都消失了。

去茅房放水，順帶檢查了一番，李破曉這才長出一口濁氣。

“接下來只剩八角玄冰草，來解決最后的磷火之毒。”他心想著。

八角玄冰草是一品靈藥，而且是比較珍惜的一種。

通常用來治療筋脈和心臟火毒等問題，也能用來修煉特殊的功法和武學。

翌日。

黃家院子。

十幾個少年郎用石鎖重物打熬著力氣，為成為武者做準備。

“今日我開始帶你磨皮。”石勇指著石桌上的一個黃木大浴盆，里面已經裝滿了粗沙。

說完石勇直接示范起來。

只見他穿著粗布背心，扎下馬步，下盤穩如磐石，足有李破曉大腿粗壯的胳膊發力，雙手化拳為掌，猛地插進粗沙之中。

“哈！”

“哈！”

石勇一左一右穿插著，如此反復十來次后，他回頭道：“等雙手皮膚通紅腫痛到極限，再擺出功架勾動天地氣息淬煉，等晚上走之前，再泡一泡湯藥。”

“多謝師兄指點。”李破曉抱了抱拳。

眼前這粗糙漢子雖說塊頭很大，但為人沒什么架子，家里是太倉鎮一個富戶人家的兒子，雖然天賦弱了些，但根骨不錯，訓練刻苦，如今已經是二次淬煉的強者。

呼！

深呼吸口氣，李破曉開始第一次磨皮。

擦！

雙掌一進一出，粗沙摩擦過皮膚，密集的顆粒感瞬間掠過，留下一道道紅血絲。

擦擦！

李破曉繼續磨皮，這點疼痛對他來說還不值一提。

約莫八十幾下后。

感覺到了極限，他拿起雙手看去，手心手背通紅一片，有無數血色裂紋，看著有些恐怖。

“磨皮主要就是刻苦，無論是開始還是之后都很痛苦，需要有毅力，不要想著混日子，那樣浪費錢還不如回家去務農。”

石勇點了點頭，頗為看好眼前這個便宜師弟，訓練有股子韌勁兒，希望過兩個月還能看到他。

“多謝師兄指點。”

李破曉架起功架，雙腿屈膝下蹲，隨后向前伸出雙拳，開始靜下心來溝通天地氣息淬煉。

無數肉眼不可見的光點紛至沓來，涌入他的雙拳，頓時火辣辣的痛感襲來。

像是把滿是裂口的手放進了鹽水里浸泡，極為蜇人的痛苦。

但在這個過程中，天地氣息也一點點強化著這雙手。

武道天賦強的人，體內氣血旺盛，能很輕松的堅持下去更久，淬煉更為簡單。

而那些天賦平平無奇的，則是要承受數倍痛苦，就這樣，進度還不一定能趕上那些天才的一半。

石勇糾正了一下錯誤的動作姿勢，開口道：“你力氣打熬的比同齡人快，所以我先帶你磨皮了，最近多吃些肉，馬上入冬了，最好囤積一些肉干，補充氣血。”

一天過去。

李破曉在牛奶色的湯藥里浸泡著雙手，暖洋洋的感覺撫慰著疼痛。

黃家學拳可不光是交了學費就完了。

時不時就會有人吃不了苦離開，還有天賦太差被勸退的。

如果他不能在兩個月內完成一次淬煉，那在黃三爺的眼里，他就只是交學費的路人而已。

完成了一次淬煉，也只是有資格繼續修煉下去。

但如果完成了二次淬煉，那就不同了，黃家人就會重視起來，不僅吃住全包，還會額外提供補藥。

如同石勇這般。

完成了二次淬煉，已經算是這小地方的強者行列了。

一些富戶或者鏢局、藥鋪、當鋪，就會想著雇傭為保鏢、家衛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