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密道深處,兩個人影正順著寂靜狹窄的通路前進。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金發(fā)女性巫師學(xué)徒,她身上學(xué)徒袍子的樣式更接近披風(fēng),將她身體姣好的曲線展露無遺。
她的眼神警惕,左手握著一塊散發(fā)明亮光芒的光元素水晶,照亮著前路。
在她的腰間系著一條綁帶,上面密密麻麻綁著數(shù)十把寒光閃閃的飛刀。
女性學(xué)徒身后的,是一名手中拿著笨重照明法杖,戴著笨重黑框圓眼鏡的男學(xué)徒,他腰間背著一本用皮帶系著的大部頭書籍。
這本書封皮材質(zhì)考究,書籍的四角鑲嵌著精致的金屬書角,每個書角都被精心雕琢了復(fù)雜的符文。
但奇怪的是,書腰的位置被上了一把厚重的鎖,仿佛書中記載的是某種絕不能展露的秘密。
突然,走在前面的女性巫師學(xué)徒停下了腳步,她舉起一只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但她的同伴沒有注意到,一頭撞在女性巫師學(xué)徒柔軟的身體上。
“芙麗嘉,怎么了?”
被稱作芙麗嘉的女學(xué)徒面色凝重,她回過身,沒有回答,而是將一只手貼在石壁上,專注的傾聽著。
“......芙麗嘉?”
圓黑框眼鏡男學(xué)徒推了推眼鏡,不安的回頭張望。
但他聽到的,只有頭頂筍狀石柱上水滴滴落的聲音。
“出事了。”
過了一會兒,芙麗嘉說。
她看向男學(xué)徒,神情嚴(yán)肅,“卡特,用傳聲花,聯(lián)系桑德。”
眼鏡男學(xué)徒神色疑惑:“出什么事了?我什么都沒聽到,你確定——”
“快聯(lián)系他!”
嘟囔了兩句,眼鏡男學(xué)徒把身上背著的書移到一邊,從袍子里取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艷紅色花朵,它的花苞圓潤飽滿,在他們手中水晶的照耀下閃爍著美麗的光澤。
眼鏡男學(xué)徒把花苞湊近嘴邊,小聲對其念道:
“花綻靈音現(xiàn)。”
隨著話語脫口而出,花苞也緩緩盛放開來,一輪輪綻放出鮮艷的紅色花瓣,簡直就像一顆匠心獨造的紅寶石藝術(shù)品。
“桑德......桑德,你能聽到嗎?”
眼鏡男學(xué)徒?jīng)_著花蕊小聲喊道,但從中并沒有傳出什么回音,他抬起頭看向芙麗嘉,神色也有些緊張起來。
“繼續(xù)。”芙麗嘉咬牙,桑德留下斷后,是作為隊長的她批準(zhǔn)的。
她不愿意去想那些最壞的可能。
眼鏡男學(xué)徒又繼續(xù)嘗試了幾次,但還是沒有任何回音,就在他們幾乎快要喪失希望的時候,從花朵中終于傳來了一些雜音。
“嘶......嘶......喂,能、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雖然有些魔力擾動,但從里面?zhèn)鞒龅暮翢o疑問是桑德的聲音,眼鏡男學(xué)徒面色一喜,芙麗嘉也趕緊湊了過來。
“桑德?你還好嗎?你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發(fā)生了什么?需要我們支援嗎?”
“嗬......嗬......”桑德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忍耐很大的痛苦,“我還活著,跟一個黑巫師學(xué)徒打了一場,他逃走了,但我也受了......不輕的傷。”
“桑德,你......”眼鏡男學(xué)徒亂了分寸,“芙麗嘉,我們得回去幫幫他!”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芙麗嘉在他對面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知道,芙麗嘉認真的時候,最好要聽她的。
至少到目前,他們的進度能平安領(lǐng)先其他人這么多,都是因為芙麗嘉。
“桑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我說了什么?”
“嗬......嗬......說了什么?老天爺,現(xiàn)在問這個做什么......”
“我必須要確認你的身份。”
花朵那邊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桑德才繼續(xù)回答:“那是在學(xué)院樓下的噴泉邊,我調(diào)侃你‘有容奶大’......然后你操縱著金屬大門,把我撞進了噴泉里,作為報復(fù)。”
芙麗嘉松了口氣,“好了,抱歉,但這種環(huán)境下,我必須小心。”
“我理解......對了,芙麗嘉。”
“嗯?”
“那個人......嗬......那個逃走的學(xué)徒,他是......火焰系的,你們要做好準(zhǔn)備......”
“我知道了,你穩(wěn)定好傷勢,我們馬上回來。”
通話結(jié)束,芙麗嘉朝眼鏡男學(xué)徒點了點頭,“走吧,我們回去,既然已經(jīng)確定這條密道的位置,下次不需要那些骯臟的怪物帶路,我們也能比其他人先找到那個卑鄙黑巫師的藏身之處。”
“我來給你準(zhǔn)備火焰系的抗性咒術(shù)。”眼鏡男學(xué)徒松了口氣,手中法杖不斷發(fā)光,一道道冒著寒意的火焰抗性咒術(shù)不斷浮現(xiàn)在兩人的體表。
......
羅根滿意的收起傳聲花。
“你做的很好。”他對奄奄一息的光頭學(xué)徒說道。
“你.......你答應(yīng)了的,”光頭學(xué)徒眼神中流露出期望,他低下頭,從衣服上咬下胸針,吐到羅根腳下。
“我們說好了,你拿走胸針,就會放了我們,我才......我才幫你騙他們,讓他們回來,我們說好了......”
“是的,說好了的。”羅根點點頭,讓開道路。
臉上帶著狐疑和恐懼,光頭學(xué)徒掙扎著爬了起來,蹭著石壁,一瘸一拐朝門口挪動。
剛剛在羅根的允許下,他已經(jīng)用療傷藥膏初步治療了自己的傷口。
但到了門口,他停了下來。
“你知道......”他看向羅根,臉上帶著掙扎,“你不需要傷害他們,我可以留下來幫你說服他們交出胸針......”
羅根微笑著搖了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能說服他們的,去吧。”
“好吧......”最后看了一眼羅根,桑德朝密道出口走去,一步步走下那曲折蜿蜒的石階。羅根就站在石階最上方,目送著他離去。
出口有著點點迷幻的微光,也許是夜光苔的光芒,也有可能是那些巨大的地底水晶。
真美啊,進來的時候他怎么就沒注意到呢?到底是什么在發(fā)出這樣美麗的光芒?
這次,他要好好欣賞一下黑降的景色,這或許是最后一次了。
桑德已經(jīng)決定放棄這次的選拔,他要回去學(xué)院,繼續(xù)那過去在他看來平淡無奇,但現(xiàn)在無比懷戀的修學(xué)時光了。
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知道了。但不試試,他又怎么會知道呢?
桑德沒能弄清楚答案,在他抵達出口之前,一支箭矢射進了他的胸膛里,沒羽而入。他的心臟就此永遠停止了跳動。
桑德滾下了石階,摔倒在出口的那一叢搖曳著的夜光苔里,但他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
爪那佝僂的身形從藏身的巨石后快速爬出來,把弓背在身后,拖拽著桑德的尸體離開,留下一條長長的暗紅痕跡。
在離開之前,他沒有忘記朝石階上站著的那個人類磕了個頭。
放下做出抹脖手勢的手掌,羅根淡漠的回過頭,消失在石階的盡頭。
......
十幾分鐘后。
一道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地面,芙麗嘉和卡特終于回到了平臺位置。
但這里一片漆黑,借著卡特手杖的光芒,他們只能勉強看清地上焦黑的痕跡,還有很多碎石,似乎不久之前,這里爆發(fā)了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
“在這里......”
從黑暗的角落中,傳出一個幽幽的虛弱聲音。
“桑德?”
卡特把手杖發(fā)出的光芒照過去,但不知為何,光芒始終不能穿透角落的黑暗。
他往前邁出了幾步,推了推眼鏡,想要靠的更近一些,但有什么東西從桑德手中飛了出來,朝著他射來。
“噗!”
一道黑色的流光轉(zhuǎn)瞬即至,擊碎了他鼻梁上那副厚重的黑色圓框眼鏡,鉆進了他的腦袋里,又從后腦勺鉆了出來。
卡特像是被絆了一下似的,他臉上帶著茫然的神情,眼鏡歪歪斜斜戴在臉上,踉蹌著朝前撲了一步,然后一頭栽倒在地。
“卡特——”
芙麗嘉目眥欲裂,右手瞬間抹過腰間皮帶,飛刀飛離皮帶,漂浮在空中,像是有看不見的繩索在牽引著它們。
“給我死——”
芙麗嘉已經(jīng)出離了憤怒,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她全力激活咒術(shù),飛刀瞬間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角落的人影激射而出。
但它們沒有命中目標(biāo),人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飛刀撞在石壁上,但卻沒有落到地上,而是再次漂浮起來,四處尋找目標(biāo)。
芙麗嘉拔出了所有飛刀,讓它們圍繞著自己飛舞,只要那個該死的混賬一出現(xiàn),她就會立刻讓所有飛刀把他扎成刺猬!
“黯淡。”
一聲黑暗中的輕語,芙麗嘉手上的光元素水晶熄滅了。
下一個瞬間,一道冰冷的刺痛從她腹部傳來,但卻沒有像上次一樣發(fā)出洞穿肉體的輕微悶響,而是發(fā)出了金鐵交擊之聲。
“咚!”
芙麗嘉朝后退了兩步,咬牙捂住腹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小洞,但她的皮膚上卻蔓延著一種獨屬于金屬的光澤。
正是這種光澤在剛剛保護了芙麗嘉,使她免于被幽影彈擊中的命運。
“唔,金屬系嗎?有防御咒術(shù)還真是讓人羨慕。”
飄忽不定的聲音從四周的黑暗中傳來,芙麗嘉喘息著四處張望,想要找出那個混賬的位置,但這里實在是太黑了。
“呵,陰影系......還真是黑巫師一貫的作風(fēng),藏在陰溝里,不敢出來面對......”
芙麗嘉試圖用語言挑釁敵人,讓他暴露自己的位置。
但敵人沒有上當(dāng),而是陷入了沉默。
“咚!”
又是一記黑暗中的襲擊,芙麗嘉被沖擊力打的朝后退了兩步,撞在石壁上,背靠著墻壁。
確定這種咒術(shù)的威力并不足以打破她的金屬皮膚防御之后,芙麗嘉安心多了。
“不痛不癢!你的攻擊根本不可能擊穿我的防御!”
她大聲嘲笑著,“來啊,是射完了嗎?彈盡糧絕了?”
黑暗中傳來了一聲嗤笑。
“不,當(dāng)然不是——”
這次,芙麗嘉聽清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找到你了!”她瞳孔縮小,所有漂浮在黑暗中的飛刀全都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那個位置激射而出。
“叮叮叮叮叮......”
飛刀相互碰撞,芙麗嘉睜大眼睛,屏住呼吸。她一共放出17把飛刀,籠罩的范圍很大,他絕不可能來得及逃離.....
下一刻,一只手如閃電般從黑暗中伸出,掐住了芙麗嘉的脖子,逼迫她的視線對上一顆紫色的眼眸。
那只眼睛的瞳孔是豎著的,閃爍著非人的冰冷光芒,仿佛是來自深淵的凝視,讓人不寒而栗。
芙麗嘉努力想要從這只深邃到讓她幾欲迷失的眼眸上移開視線,她幾乎就要成功了。
但下一刻,恐懼如同一把尖錐,直直通過她的眼睛刺進大腦。
芙麗嘉放聲尖叫,扭動著身子,在這絕望的失控中,她感覺到胯下傳來一陣溫?zé)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