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硬著頭皮陪著衛老太爺吃完午飯。

那頓飯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可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又被老太爺拉著回到棋盤前繼續下棋。

幾盤棋的功夫，衛老太爺那原本專注于棋盤的腦袋突然抬起，目光如炬地鎖定林瑾，眼神中透著一種審視后的認可。

他緩緩開口道：“小子，不錯啊。”

林瑾先是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老太爺便接著說道：“你這心境，穩得很吶。不管老夫我怎么折騰，又是悔棋，又是故意打亂棋局節奏，你都能不急不躁，這份沉穩，實在是難能可貴。”

林瑾心下一驚，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過來，原來這看似平常的棋局，竟是對他的一場別有用心的考教。

衛老太爺放下手中的棋子，緩緩起身，開始在屋內踱步。

他的步伐看似隨意，卻帶著一種歷經世事的沉穩。

他像是不經意間說起朝中局勢：“遼國新主野心勃勃，繼任三年，該解決的都解決差不多了，北方可能又要動兵了。”

林瑾一聽心里就是一緊，他如今穿越來的這個朝代叫大瑞朝，是個架空朝代，制度類似明朝，但是國際環境更像是北宋。

有遼國、有西夏、大理和回乞、吐蕃。

四地都有戰事，邊境并不平穩。

可是北邊的遼國和大瑞朝已經承平日久，沒聽到有異動。

但是衛老太爺不會拿這個給他開玩笑。

衛老太爺還在說：“這些年收上來的稅，那真是每況愈下，就像那逐漸干涸的溪流，一年不如一年。”

說到此處，他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憂慮，“朝堂之上，人員變動頻繁，各方勢力如同暗流在水底涌動，局勢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自己老師并非是真的沒時間教導自己，而是有意安排自己跟隨衛老太爺，這是一個絕佳的學習機會。

他不禁重新審視起眼前這位老人。衛老太爺是何等人物啊？且不說他那淵博如海的學問，單是他在宦海沉浮多年所積攢下的人脈關系，就宛如一張無邊無際且錯綜復雜的巨網，密密麻麻地交織在整個朝廷的每一個角落。

而他那處事手腕，更是老辣得如同久經沙場的絕世名將，每一個決策、都蘊含著非凡的智慧。

林瑾深知，哪怕自己只從他身上學到一星半點，對現在的自己而言，那都無疑是一筆不可估量的巨大財富。

林瑾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低頭。他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地聆聽著衛老太爺的每一句話，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一旦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便會適時地發問。衛老太爺也十分慷慨，對于林瑾的問題，凡是能說的，都毫無保留地一一告知。

說著說著，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鹽稅，又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林如海——林瑾的父親，那位身負巡鹽重任的御史。

林瑾心里猛地一緊，就像拉緊的弓弦，他知道，要緊的來了。

衛老太爺背著手，站在窗前，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穿越時空，看到過去的繁華與滄桑。他緩緩說道：“先帝在位之時，每年鹽稅的數目那可真是頗為可觀，就像一座穩固的金山，為朝廷源源不斷地提供著財富。”

“可如今，這幾年的鹽稅……”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未盡之言卻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在林瑾的心上。

林瑾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他仔細分析著當前的局勢。

自從新皇登基后，可謂是內憂外患。北方若用兵，那軍費開支就會如同一個無底洞；再加上這兩年天災不斷，百姓苦不堪言，農業受損嚴重，農稅收益自然大打折扣。

而本朝的商稅，可以忽略不計。

再加上太上皇大興土木，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這幾重壓力之下，國庫早就入不敷出......

衛老太爺這時深深地看了林瑾一眼，眼中飽含深意，緩緩說道：“如今新皇看重你父親，其中緣由，想必你也能猜到幾分。”

“朝廷如今就像一個饑餓的巨人，急需鹽稅這股血液來滋養，指望著他能把該收的鹽稅都收上來啊。”

說著，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意味深長，接下來就透露了一個重大機密：“老夫聽說，皇上近期就會派特使前往揚州，督辦鹽稅。”

林瑾一聽，只感覺心里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座大山壓了下來。

他深知此事關系重大，若是處理不好，不僅林如海會陷入困境，整個江南的局勢都可能會因此而變得動蕩不安。

他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眼神中透著凝重與擔憂。

午后的陽光灑在衛家的園子里，滿園的花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衛家的園子極大，假山怪石錯落有致，潺潺溪流穿梭其間，亭臺樓閣或隱或現，宛如一幅精美的畫卷。花園中央的涼亭四周，繁花似錦，香氣撲鼻。

衛家的兩位姑娘和黛玉正在涼亭里玩鬧著。三姑娘手持一朵大紅花，追著五姑娘，非要給她戴上，嘴里喊著：“五妹妹，你看這花兒多漂亮，給你戴上。”

五姑娘無奈躲避，發絲在風中飛揚：“這么丑，我才不要！，三姐姐你就會捉弄我。”

黛玉在一旁看著，笑得眉眼彎彎，手里拿著一把團扇，不時地為自己扇扇風，打趣道：“三姐姐，你莫要把五姐姐追急了，小心她回頭找你算賬！”

這時，衛老太爺帶著林瑾路過此地。衛老太爺輕咳一聲，眾人這才發現他們。衛家兩位姑娘和黛玉忙停下嬉鬧，整理衣衫，上前行禮。

衛家姑娘們微微屈膝，齊聲說道：“見過祖父。”黛玉也福了福身：“拜見老太爺。”林瑾在一旁恭敬地行禮。衛老太爺笑著點點頭：“你們繼續玩，莫要淘氣。”說罷，便帶著林瑾離開。

待衛老太爺和林瑾走遠，三姑娘和五姑娘還不住地偷偷回頭張望。三姑娘紅著臉，用手帕捂著嘴，對五姑娘悄聲道：“你瞧林公子，還真是一表人才！”

五姑娘也是滿臉羞澀，輕輕點頭。

過了一會兒，三姑娘拉著黛玉的手，眨眨眼睛，滿臉好奇地問道：“林妹妹，那是你兄長吧？他平日都喜歡做些什么呢？”

黛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故意慢悠悠地說道：“我兄長啊，他呀，愛讀書，那讀起書來就像著了魔一樣，常常廢寢忘食。”

“還有啊，他喜歡舞劍，那身姿矯健得很，舞起劍來就像神仙下凡，引得不少姑娘偷看呢，那些偷看的姑娘，眼睛都看直啦，就差沒把魂兒都丟在那兒啦！”

三姑娘一聽，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通紅，瞠目結舌地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五姑娘則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這邊，衛老太爺瞥了一眼林瑾，沒好氣地說道：“小子，你莫要回頭，那些不該看的就別看，省得惹麻煩。”

林瑾一臉無奈，小聲嘀咕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她們這般年紀就……。”古人開竅真是早啊！

衛老太爺哼了一聲：“你懂什么，在這深宅大院里，少女情思最是微妙，你別瞎摻和。”林瑾趕忙點頭：“是，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