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很聰明，很機靈。

上山之后身為大師兄，肯定會被老岳和寧中則看重，然后寵著。

等弟子多了，身為首徒的他，也會被奉承。

再加上資質真的很好。

可謂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自然也就少了對山門的貢獻。

這貢獻就是劈柴，挑水，勞心勞力，一磚一瓦的建設，沒有親身所為，哪里會有過多的牽掛和念想！

只有做得多了，身體力行，流下汗水，沉淀成歲月的記憶，離開時才會格外不舍，遠離天涯，也會想念當初的一磚一瓦，斧頭，灶臺，老槐樹。若有人貶損，也會主動的去維護。

年齡越大，越會念想。

因為那才是真正的家。

想到這里，葉鋒不禁笑了。

令狐沖莫名的一哆嗦。

夜晚，臥室。

低吟淺唱，婉轉哀鳴，春江潮水浪疊浪，一次更比一次長。

許久，吟罷！

“師兄，這次怎么去那么久？”

“唉，周圍地界更亂了，先清理了一番周遭地界的惡霸匪盜，又發現了山北出現了三兇，都是強手，追殺之后全部擊斃。回來的路上，又發現一個淫賊在城中作亂，專壞閨中女，調查之后終于抓住了尾巴，只是那人輕功非同一般，我追了一千余里才將其擊斃。”

“師兄辛苦了！”

“算不得什么，以后我要多多下山，至少也要保持方圓地界的安寧，震懾宵小。”

翌日，天還未亮。

咚咚咚……

“令狐，起床了！”葉鋒敲著隔壁的門。

過了一會兒，令狐沖迷迷糊糊的走了出來，天寒地凍，外面漆黑一片，就一縮脖子：“大師兄，天還沒亮呢！”

“沒亮就對了。”葉鋒笑瞇瞇道，“身為華山弟子，還是二弟子，就要做好表率，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趕快去解決個人衛生，然后過來。”

“好、好！”令狐沖有些哆嗦。

葉鋒也緊了緊衣衫，這鬼天氣，他也感覺冷。

“還是修煉不到家！”他嘀咕一聲，心有所感，扭頭一看，就見另一邊的房頂上站著一個黑影，他頓時警覺，可隨之發現很熟悉。

“師父，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葉鋒立馬認了出來。

“看看你有沒有偷懶，既然這么勤快，你二師弟就好好帶著，為師繼續休息！以后啊，華山就交給你了。”岳不群一躍而下，轉身消失。

葉鋒張了張嘴，硬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只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令狐沖哆嗦著過來：“師兄，冷！”

“冷就對了，不冷還不正常呢，走，掃雪去！”

點燃火盆。

找到鐵锨，掃帚，兩個小小的身影開始忙碌起來。

“令狐，這邊。”

“令狐，劈柴去，好讓師娘給你做好吃的。”

“令狐，去打掃祠堂。”

“令狐，站好，背不會打爛你的屁股。”

“令狐，你的字怎么就練不好呢，比雞撓的還難看，繼續給我練，抄書五十遍。”

“令狐，將三個缸挑滿水。”

“令狐，去山下背石頭，建一個雞舍，給你養雞吃。”

“令狐，你個廢材，馬步都扎不好，小心沒飯吃。”

冬去春來，歲月更迭。

兩年匆匆而過。

十月的天氣，秋高氣爽。

晨光之下，萬山生艷。

葉鋒盤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閉目修煉，忽而，他的氣息暴漲一大截。許久，睜開眼睛，一口濁氣直達數米開外。

“突破了？”一直為他護法的岳不群一躍而來，到了近前，神情略微激動。

“師父，突破了！”葉鋒站起身行了個禮，這才說道，“心法九層，成功的一剎那，丹田氣海也自然而然的再次開辟成功，弟子這算是踏入了二流之境。”

相比兩年前，他長高不少。

雖然還是娃娃臉，卻有了幾分沉穩氣度。

“很好！”岳不群十分滿意，“等你穩固之后，為師再傳你新的心法。”

“好的師父！”葉鋒并不著急。

此時，他的丹田氣海擴張，相比原先，大的太多了。

至如今也八歲了。

“來，讓為師看看你的真氣到底凝練到了何種地步？”岳不群說著，一掌推了過來，他氣勢升騰，衣衫震蕩。

葉鋒呼吸一滯，隨之拍出了一掌，兩掌相交，激發出了悶雷之聲。

他沒動。

這是老岳力量恰到好處。

“真氣凝練如針，好！”老岳撤掌，不禁大贊，“雖不如為師，但二流之內，論真氣的精純凝練程度，少有人能及你。”

“總算是弟子沒有虛耗光陰。”葉鋒笑道，“師父，您老當年可將華山心法修煉到了第九層？”

“咳！”老岳輕咳一聲，“為師自然不差！”說著他轉過身去，又道，“你好好鞏固鞏固，為師去思量一番，接下來如何教導你。”

“多謝師父！”葉鋒躬身。

老岳速度很快，心里卻低估：想當年，我修煉到了第六層來著，師父就大贊我有毅力。也本想修煉到第九層的，可越到后面，修煉越慢，太過費時，提升也不大，就給舍棄了。想不到啊，這小子真的九層圓滿了，放眼華山歷代先祖，有幾個能比？誰能比得過我徒兒？我師父都不行！

他腳步一頓，神情有些不自然，又灑然一笑。

葉鋒卻來到了另一邊，看到令狐沖正在練劍。

這小伙劍耍的有模有樣，華山劍法已經小成了，相比當初的他而言，卻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師兄，你修煉結束啦！”正托著小下巴看令狐沖練劍的岳靈珊，看到他后，猛地一喜，就一躍而起朝他撲了過來。

葉鋒一把抱住，就扔到了半空中，隨之接住，惹來一陣笑聲。

“師兄，好師兄，帶我去玩好嗎！”

“好！想去哪兒？”

“后山抓魚，抓泥鰍。”

“好嘞！”

葉鋒牽著她的小手就走。

“大師兄，還有我！”令狐沖連忙追了過來。

一行三人在山間行走。

晚飯，餐桌上。

難得的，老岳取出了一壺酒，顯然心情很好。

葉鋒就發現令狐沖眼睛都直了，喉頭蠕動。

“這家伙以前肯定喝過酒，還不少，這是饞蟲被勾引了出來！”他瞇了瞇眼睛，“我在這兒，你還想喝！”

晚飯后，書房中。

“師妹，鋒兒資質絕頂，華山心法已經修煉到了圓滿境界，也順勢突破到了二流之境。這資質，放眼我們華山歷代先祖，有幾個能比。”岳不群手握一卷書，來回走動，心中不平靜。

“這就突破了？”寧中則吃驚，不禁驚嘆道，“八歲的二流，就是祖師恐怕都比不上。我現在也還在二流之境啊。”

岳不群深以為然：“是啊，太妖孽了！我在想，該傳他哪一種進階心法？”

“師兄，你不是有決斷了嗎！”身為枕邊人，寧中則如何看不出老岳的心思，“當初你將鋒兒帶上山，是緣分，更是我們的福分。不為了我們，為了華山傳承，也要傾盡全力培養。混元功雖好，但太過剛猛，鋒兒終究年幼，再說，這一功法也差了些。”

她沒有再說下去。

“可紫霞神功只有掌門能夠修煉，一旦傳給他，也就定了名份。”

“師兄，你是當局者迷。三歲看大，六歲看老，你認為鋒兒會走上邪路？哪怕走上邪路，以他的聰慧孝順，也不會對你我怎么樣，對華山怎么樣。”

岳不群一怔，不禁笑了：“是啊，我是當局者迷！他心思通透，聰慧沉穩，年少早熟，已心有溝壑，所做所為，是將華山當成了家。再說，他也是你我養大的，我還猶豫個屁！”

難得的，他粗口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