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建特別行動隊招募與選拔（二）

在1937年7月9日的上午10點半，萬保中抵達了KM市東北郊區風景秀麗的鳴鳳山下，那里駐扎著滇軍一八四師五四三旅。鳴鳳山上建有太和宮金殿，金殿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燦爛。經過門崗的詢問放行后，萬保中穿過一片靜謐的林間小道，向萬保邦旅長的辦公室走去。剛到門外，衛兵便迅速立正，恭敬地向他敬禮并說道：“萬大隊長，旅長在里面等您，我這就去通報。”

辦公室里，萬保邦旅長的聲音如同春風般洪亮而親切：“保中，快進來，都快兩個月沒見到你了。”萬保中聽到這個聲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推開門，步入室內，看到旅長正坐在辦公桌前，微笑著看著他。

向萬保邦旅長恭敬地敬禮，面帶微笑地詢問：“堂兄，您近來可好？您這里的空氣格外清新，一踏入駐地，便覺涼意襲人，仿佛氣溫都降低了兩度，真是太舒服了。”萬保邦旅長聞言，頓時爽朗大笑，他一邊揮手示意萬保中坐下，一邊親切地回應道：“自家兄弟，不必拘禮。這里的空氣之所以如此清新，皆是鳴鳳山所賜，你若喜歡這里，不妨考慮調來我們炮兵旅，我們正渴求你這樣的偵察英才呢。”萬保中微笑著說：“堂兄，其實我內心也很希望能調來，但目前情況不允許。滇軍司令部正籌備組建滇軍特別行動隊，委托我們軍情處負責在各部門通知并選拔人才。”說著拿起勤務兵準備好的茶水，一邊喝著，一邊接著說：“我這次來，是想從您這里挖點人才。”萬保中顯得頗為愉悅：“當然可以啊，選拔滇軍特別行動隊成員，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旅部接到通知后，我立即就向各個團傳達了消息。你看，現在報名的人數眾多，戰士們的熱情真是高漲啊！”萬保中提來的那桶剛炸好的稻田魚，放在辦公室里，濃郁的香味彌漫開來，仿佛將整個空間都浸潤在那誘人的氣息中。萬保邦旅長嗅著這股香味，忍不住詢問來路，才知道這是潘朔端團長的心意，特意讓萬保中帶來給他品嘗的。勤務兵隨后將那桶魚送往食堂，辦公室里卻依然留有那股令人垂涎的香氣。

萬保邦望著勤務兵離去的背影，轉而向萬保中關切地問起：“老潘那邊近況如何？他身體還好吧？”

萬保中點了點頭，回答道：“潘團長他身體挺好的。盧溝橋事變后，外界局勢嚴峻，全國上下同仇敵愾，老潘更是以身作則，在積極練兵，努力提升戰力。”

萬保中坐到堂兄萬保邦旁邊，兩人親切地交談起來，說起當前的局勢，萬保邦提到滇軍司令部昨天下午召開的云南地方部隊團以上干部會議。萬保邦說道：“龍云總司令，昨日午后，緊急召集了云南地方部隊團級以上的干部開會，他要求，我們必須加速練兵，提升戰力，以防萬一局勢進一步惡化，日寇的魔爪伸向中華大地時，云南能夠迅速響應，挺身而出，為抗日大業貢獻力量。”萬保中接著說道：“是啊，我們的會議則是在昨日上午召開的，鑒于目前日冠越來越囂張的行為，司令部決定成立滇軍特別行動隊，以應對可能出現的緊急情況。看來，無論是司令部還是我們基層，都已感受到那份迫在眉睫的危機感。今天我們就分組到各部隊走訪，了解情況，為接下來的行動做好準備。”

萬保邦聽了之后，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的行動很快呀，昨天下午我們就接到了滇軍特別行動隊的招聘通知，昨晚就有官兵主動報名參加，這份愛國情懷著實令人動容，這說明我們的士兵們對于保衛家園有著強烈的決心和勇氣。”

萬保中接著說道：“是的，這也是我滇軍的精神所在，保家衛國，不怕犧牲。希望全國人民團結一致，共同抵御外敵。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戰勝一切困難和挑戰，打敗日本鬼子。”

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包括當前軍事訓練的進展情況、士兵的生活狀況等等。

萬保邦笑道：“馬上到午餐時間了，在這里吃飯，飯后我們一起去看看部隊的訓練情況。”他轉身吩咐勤務兵通知廚房加上兩個好菜，隨后親自為萬保中端來了一杯香醇的云南綠茶。兩人悠閑地品著茶，話題漸漸轉向了今年戰局的風云變幻與未來的戰略部署。萬保邦談及當前國際形勢對滇軍的影響，以及如何在復雜多變的局勢中保持部隊的戰斗力和凝聚力，其言辭間流露出的見解與思考令人欽佩。萬保中對堂兄的分析深有同感，他誠摯地說道：“堂兄，云南雖地處邊陲，但我們的命運與國家的興亡緊密相連。此次特別行動隊的組建，正是為了應對可能到來的更大挑戰。”萬保邦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對，我們滇軍人，生是滇境的人，死是滇境的魂，只要能為滇軍效力，為國家盡忠，我會全力支持你。”不久之后，菜肴被一一擺放在桌上，熱氣騰騰，香氣四溢。萬保邦與萬保中兩人不約而同地舉起茶杯，輕輕相碰。萬保邦微笑著說：“軍旅之中，飯菜難免簡單了些，還望堂弟見諒。我們倆都有公務在身，只能以茶代酒了。”

萬保中聞言，連忙回應道：“堂兄言重了，今日能與你相聚一堂，我真的很榮幸。兄弟我敬你。”兩人輕輕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唇齒間回蕩。席間，談到滇軍司令部組建特別行動隊，需要到各旅團選拔人才的事，萬保邦向萬保中透露了一些關于駐軍內部的消息，哪些將領開明，躍躍欲試，欲借此機會讓自己的部隊揚名立萬；哪些將領則較為保守，擔憂人才流失，影響本部戰力，這就需要更加謹慎地溝通；但所有官兵更多的是那份對國家的赤誠之心，他們愿意為國家奉獻一切。這些寶貴的信息，無疑為萬保中接下來的拜訪之路鋪設了更為順暢的道路。使得他能夠更有針對性地制定策略，確保溝通順利進行。萬保中忙道謝說：“多謝堂兄指點，我、馬仁偉、李儀虎我們先來摸摸底，做些準備工作，到時候滇軍司令部一定還要就此事召開各旅團長和所涉及部門的長官的會議。”

萬保邦贊許的說：“你們考慮的很全面，這樣很好，到時候大家一定會齊心協力配合的。”飯后，稍作休息，萬保邦與勤務兵何鵬便陪同萬保中一起去查看士兵們的訓練情況。路上，萬保邦邊走邊向萬保中介紹：“今天炮兵團安排的是實彈訓練環節。”萬保中聽后，臉上洋溢著欣喜之情，說道：“堂兄，在您的悉心指導下，您的炮兵團戰斗技能一定很厲害。記得1926年北伐時，您年僅二十歲便已是炮兵團的團長，那可真稱得上是當時的青年才俊。今天能親眼看見這樣高水平的訓練，實在是我的榮幸。”萬保邦聞言，微微一笑，謙遜的說：“學無止境，還需多加訓練，才能不斷進步。”隨后，在何鵬的帶領下，一行人繼續向山坡上的訓練場攀登，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路上，萬保中問何鵬：“部隊自搬遷至此地駐扎后，你們可曾去過金殿游覽？”何鵬聞言，臉上洋溢著愉悅的笑容，回答道：“自從我們從北校場搬到這里，只要有空閑，大伙兒都會相約去金殿逛逛。因為駐地離鳴鳳山很近，金殿周圍的風景又多，每次去都能發現新的美景，簡直越逛越想逛，特別是那金殿，特別是金殿的輝煌景象，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金光璀璨，耀眼奪目。戰友們紛紛議論，說那金殿的所有構件和配套物品，竟然都是全銅鍛鑄，整個銅殿的重量更是驚人，達到了250余噸之巨！”萬保邦贊嘆地說：“太和宮金殿，實乃中國建筑史上的奇跡！它不僅是我國現存規模最大的，更是保存得最為完好的純銅鑄造宮殿，令人嘆為觀止。”萬保中聞言，感慨道：“中華民族的先輩們，他們的才智與創造力真的是冠絕全人類，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萬保邦朗聲大笑，熱情邀請道：“你說得對極了！日后你若得閑，定要來此，我們一同攀登上去，共同見證并體驗這份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瑰寶。”三人談笑間已走到炮兵團訓練場地邊緣，行至半坡，萬保邦旅長忽然駐足，目光環視四周。緊隨其后的萬保中則細心地觀察著周圍環境，他的視線在樹林里穿梭，經過仔細地觀察，才勉強發現了偽裝過的山炮，但奇怪的是，發現地山炮數量并不多。萬保邦旅長看他左顧右盼，微微一笑，對萬保中解釋道：“你看到的這些，只是我們精心偽裝的一小部分，為了提高我們山炮在戰場上的生存能力，避免被敵方發現和攻擊，我們采取了多重隱蔽措施。實際上，大部分山炮都被安置在了更為隱蔽的掩體之中，或是加固的防護工事之內。”萬保中佩服的說：“隱蔽得很好，真不容易發現。”

隨后，萬保邦旅長向萬保中詳盡地介紹道，他們旅的炮兵團中，山炮營的主力裝備為德式克虜伯七五山炮與法式施奈德山炮，而迫擊炮營則主要配備了法式八二毫米及八一毫米的迫擊炮。這些武器均代表了當前炮兵領域的尖端技術。目前，山炮營的全體將士正緊鑼密鼓地投入到高強度的炮術訓練中，以提升實戰能力，確保能夠隨時應對各種復雜多變的戰場環境。看到萬保邦一行人到來，指揮官李峰營長跑步過來向萬保邦匯報：“旅長，弟兄們實彈射擊前準備工作已完成，現在就等著射擊指令了。”在萬旅長滿意的點頭示意后，李峰營長登上高臺，手執令旗，猛然一揮，用洪亮的聲音下令：“瞄準！預備！放！”士兵們聞令而動，迅速調整炮位，計算風速、距離，手指緊握扳機，隨著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轟鳴，炮聲隆隆，炮彈劃破長空，精準地落在遠處的靶心上，激起一陣陣塵土。

萬保邦手持高倍望遠鏡，他快速分析著每一輪射擊的數據，對每一門炮的射擊精度和速度、射擊效果進行評估，包括炮彈是否命中目標、命中效果如何等，對于射擊精準度高、命中效果顯著的炮組，他默默點頭，給予無聲的贊許；而對于射擊偏離目標或效果不理想的炮組，則讓李峰營長迅速記錄下相關信息，以便及時調整射擊參數，確保后續射擊的準確性和有效性。唯有精湛的炮術和嚴明的紀律，才能在戰場上有效的打擊敵人。萬保邦畢業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專攻炮兵技術專業。他具備非凡的戰場洞察能力，只要敵方開炮，便能迅速捕捉敵人火炮的發射方向，結合炮彈的飛行距離、風向及風力等復雜因素，就能計算出敵方炮兵陣地的具體位置。在炮兵訓練領域，萬保邦更是獨樹一幟，他總結出一套高效實用的實戰訓練方法，能夠顯著提升炮兵部隊的作戰效能與反應速度。炮擊結束后，對面山坡上幾個觀察哨陸續打來電話，報告他們發現的山炮位置。李峰營長將記錄本遞給萬旅長，記錄上清晰地顯示出蘭杰楊的觀察結果，數量和準確性都令人印象深刻。萬保邦隨即說道：“何鵬，去打電話，讓小蘭過來一趟。”

李峰營長于是向萬保中介紹了蘭杰楊的情況。蘭杰楊來自云南保山昌寧，他的眼力特別出眾。聽他說，這份好眼力是通過尋找蜂蛹練出來的。正因如此，他的觀察能力在隊伍中備受贊譽，大家親切地稱他為“千里眼”。

云南保山的昌寧和龍陵山區盛產葫蘆蜂，這種蜂的學名是金環胡蜂，也被稱為“殺人蜂”。成年葫蘆蜂性情兇猛，毒性強，攻擊性極高。如果不小心惹到它們，它們必定睚眥必報，群起而攻之，一直追著蟄。甚至連熊和水牛等大型動物也難以抵擋它們的毒性，往往會在短時間內被蟄死。人若被蟄，生命也會面臨危險，因此它們被稱為“殺人蜂”。葫蘆蜂主要筑巢在樹上或高高的巖石上，蜂巢呈球狀，底部圓大，上部逐漸收窄，掛在樹上就像一個葫蘆。它們不產蜂蜜，蜂巢里有大量地蜂蛹。每年八、九月份，蜂蛹開始成熟。成為當地人們的美味佳肴。為了獲取這份大自然的饋贈，村民們會用火燒蜂巢，消滅成蜂，蜂巢打開后便能看到一摞一層層疊起的蜂餅，里面藏著富含蛋白質的蜂蛹。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對于云南人來說，葫蘆蜂蛹便是這片土地給予人們的高蛋白美食。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只要不對蜂蛹過敏，幾乎人人都愛吃。將蜂蛹從蜂餅中摘出，經過油炸后，蜂蛹香脆可口，市場上的售價也頗為可觀。

然而，尋找葫蘆蜂的巢穴并非易事，這是一門技術活。葫蘆蜂一般棲息在海拔約2000米的密林中，若是漫無目的地尋找，找幾天也未必能有所收獲。因此，當地人練就了一雙敏銳的眼睛。葫蘆蜂的覓食范圍廣泛，捕食距離最遠可達五公里以上。每當有葫蘆蜂來村莊周圍覓食后飛回巢穴時，看到蜂子的人便能緊盯不放，眼睛追蹤著蜂子，甚至能追蹤十數公里，直到看清其落點，然后憑借對落點的記憶去尋找，一找一個準。這一點都不夸張，親眼所見才會讓人信服。

蘭杰楊的父親便是當地著名的找蜂能手，憑借這一特長，他總能準確找到葫蘆蜂的巢穴。如果蜂蛹尚未成熟，他會將巢穴所在的枝條鋸下，帶回家中，綁在后院的樹上。這種獨特的技能在云南的許多山區人民中都很普遍。在父親的悉心指導下，蘭杰楊也練就了這一絕技，只要是運動的物體，在視線沒有阻擋的情況下，他可以追蹤十數公里。

萬保中聽后難以置信，李峰營長則信誓旦旦地說：““我們營區四周群山環繞，我親眼見過蘭杰楊在營區內進行觀測，跟隨他一同前往，竟真的找到了葫蘆蜂的隱蔽巢穴。”何鵬也隨聲附和：“萬大隊長，千真萬確，我們已多次品嘗過葫蘆蜂蛹的美味了。待九月份您來，定能讓您眼見為實。”

萬保中正欲回應，一聲響亮的“報告”打斷了交談。轉身望去，只見一位身高約莫一米七、體格精干的小伙子正站在不遠處，他膚色略顯黝黑，笑容中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顯得格外精神。李峰營長隨即介紹：“蘭班長，這位便是萬大隊長。”蘭杰楊立刻挺直身板，向長官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地說：“旅長、營長、萬大隊長，您們好！”

萬保邦點頭示意，隨后提出獨到見解：“使用望遠鏡雖好，但有時鏡片反光會暴露觀察者的位置。相比之下，依靠卓越目力進行遠距離觀察，對偵察工作而言更為有利。”此言一出，眾人都點頭贊同，對蘭杰楊的這項能力更添了幾分敬佩。萬保中大隊長滿懷熱情地向蘭杰楊發出邀請，誠摯地希望他能夠參與特別行動隊的選拔。面對這份盛情，蘭杰楊微笑著回應，表示自己早已積極響應，并已報名參加選拔。萬保邦旅長還需繼續考察迫擊炮營的訓練情況，而萬保中則要去拜訪陳鐘書旅長。萬保邦聞言輕輕拍了拍萬保中的肩膀，笑著說道：“看到你如此有責任心，我真的很高興。不過，我知道你任務繁重，就不再占用你的時間了。請代我向陳旅長問好。”

萬保中便與眾人簡短告別后，匆匆下山而去。隨著萬保中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直到完全隱沒在視線的盡頭，萬保邦與何鵬才依依不舍地轉身，向迫擊炮營的訓練場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