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今晚的聚會到此結束。”

如高恩所料，他走出0號房間，回到地下大廳的時候，O先生便做了這個宣布。

在O先生的安排下，63名與會者從不同的出口有序且間隔地離開。

作為11萬鷹元拍賣的兩位當事人，買家“梅肯”和賣家“克萊因”自然是第一位和第二位離開“老地方”酒吧的人，以免他們因為驚人的財富被盯上。

當然，O先生這么做，與其說是保護這兩位，不如說是保護起了歪心思的人。

也可以理解為，不想給兩位高質量的與會者添麻煩。

第三個離開的便是福尼亞州特調局的神洲裔特級探員杰克·陳，前后相差了不到兩分鐘。

只是當杰克·陳走出“老地方”酒吧的后門，他就接到了麾下探員先后丟失“梅肯”和“克萊因”兩人行蹤的報告。

對此，杰克·陳的反應非常平靜。

沒有苛責，只是讓手下探員盯緊了其他幾個重點關注對象。

畢竟五階超凡者，無論是預言學派的法師，還是某個流派的巫師，想要避開四階以下超凡者的監視和追蹤，都有著太多種辦法。

即便這些超凡者手持監控類和追蹤類奇物！

“局里的力量，還是稍微弱了一些。”

杰克·陳做好一切安排，確定沒有再出差錯以后，心中自語思忖。

“我作為特級探員，四階的位階暫時還能應付眼下，但是隨著時間推移，靈潮復蘇進程的推進，必然會不夠用。”

“我必須加速自己實力的提升了！”

思慮妥當，杰克·陳收束思緒，轉身回了酒吧，從一個隱秘通道回到地下建筑。

有些事，必須與O先生做個交涉。

地下，0號房間。

送走了所有與會者的O先生坐在單人沙發上，像尊雕塑一樣，等待著必然會回來的特級探員。

過了好一會兒，散去身形遮掩的杰克·陳走進房間，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說道：“我的人還沒來得及展開跟蹤，就失去了‘克萊因’先生的行蹤。O先生，你知道他的來頭嗎？他的超凡職業又是什么？”

O先生呵呵輕笑一聲回道：“嚴格意義上講，我們這些召集聚會的人，就是神秘側和超凡界的掮客。作為一名掮客，最基本的自我要求是克制好奇心。否則，遲早會死在知道的太多這件事上。所以，我可以非常誠懇地告訴你，我不知道克萊因的來頭，只聽他自己說過他的超凡職業是巫師，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杰克·陳仍然平靜著問道：“那你還敢和他展開奇物煉制方面的合作？不怕他是一個騙子，砸了你這里的招牌？”

O先生笑道：“直覺告訴我，不用擔心這一點。”

直覺？

杰克·陳聞言挑了挑眉。

自從靈潮再起，神秘復蘇，越來越多的人做事愈發講究直覺，而非邏輯和經驗。

擅長占卜與反占卜的預言學派法師、真靈巫師，可以獲得神的啟示的牧師、圣武士，信賴直覺。

與自然有一定聯系的吟游詩人也信賴直覺。

甚至，戰斗大師、狂戰士、圖騰武者這類戰職者都同樣如此。

就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先前和“克萊因”先生交談的時候，他的直覺就告訴他，局里交代他詢問的三件事中，前面兩件事不能深究。

否則會發生不忍言之事。

他這才只是問上一嘴，見“克萊因”先生不想多說，便簡單帶過了！

念及此，杰克·陳決定放棄追索“克萊因”。

反正他和他的手下都嘗試過了，可以給局里，給代理主管一個交代。

如果代理主管不認可這個交代，應對起來也很簡單，爽快地承認自己能力不行，請局里另外派人。

目前，福尼亞州特調局，僅有一名五階超凡者。

即代理主管文森特·羅德里格斯。

如果局里一定要查清楚州內各個神秘側聚會上出現過的五階超凡者的身份，并將他們納入局里的監管體系，完全可以由代理主管自己出面，做成這件事嘛。

他們這些只有四階及以下位階的探員，能力有限，非常抱歉！

于是杰克·陳轉身就走，邊走邊說道：“O先生，今晚的情況，我會如實向局里反映，該說的我不會隱瞞，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會多提。”

O先生起身相送：“多謝陳探員體諒。”

杰克·陳擺手：“沒有什么體諒的說法，這是分內之事。我和你沒有私交，不需要謝來謝去。另外，我自己認路，你就不要送了。”

O先生聞言，當真停下腳步，目送杰克·陳離開。

片刻后，確定杰克·陳真的走出了“老地方”酒吧，O先生松了一口氣。

即便是一名五階超凡者，面對特調局，哪怕只是一名四階的特級探員，而非五階的代理主管，壓力依然很大。

不過好在今晚的事情過后，他可以輕松許多，可以安心經營聚會了。

只要聚會的規模恢復鼎盛且持續至少半年，讓他獲得足夠多的“事件”和“信息”，產生足夠多的“影響”，他就可以考慮晉升六階吟游詩人。

到時，他的壓力不能說消失，卻可以減輕太多。

“不過，想要晉升六階，真的好難。”

“也不知道‘鄧肯’這次的機會大不大。”

“還有，這位神秘的‘克萊因’先生，離六階又還差多少呢？”

O先生幽幽想道。

……

被O先生惦記的“梅肯”離開漁人碼頭以后，渡河來到了昆斯區。

隱山市五個區里，長灣經濟最發達、繁榮，而昆斯區的面積最大，人口最多。

因而比起長灣，昆斯區也更混亂一些。

至少在貧民窟的數量上，昆斯區比長灣多出太多。

在昆斯區的百多個區里面，一個小小的愛德華區就有一個半貧民窟。

之所以說一個半，是因為一個街道已經被市政府定性為貧民窟，另一個則正在向著貧民窟不斷滑落。

“梅肯”進了昆斯區以后，一路遮掩行蹤，來到了愛德華區的這半個貧民窟。

綁架老摩頓兒子與其他刑滿釋放人員的黑幫斷手黨，原先就盤踞在這里。

當然，斷手黨現在已經成了過往云煙，被特調局徹底剿滅了。

若是特調局捕捉到了“梅肯”的行蹤，一定會將他和邪神信徒扯上聯系，隨后調高關注度。

說不定會直接采取抓捕行動！

“你約我在這里見面，實在太冒險了。”

“梅肯”剛剛進入這半個貧民窟的一棟理應無人居住的荒宅，就有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而荒宅內外，并沒有人影出現。

“冒險？哪里冒險了？”

“梅肯”，或者說五階預言學派法師珀修斯·亨弗里斯輕笑一聲反問。

藏于暗中的人立即回道：“特調局的人今晚全程監視著‘老地方’酒吧，你從聚會離開的時候，他們也盯上你了。”

“梅肯”珀修斯·亨弗里斯哼道：“我是預言法師，他們不可能追蹤得了我，你和我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除了浪費時間！”

藏于暗中的人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其實頗有些惱怒珀修斯的自負，但還是壓下了情緒，盡可能平靜問道：“你這么急著找我，有什么事？”

珀修斯·亨弗里斯說道：“我已經委托了人煉制靈界定位奇物，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

暗中的人聲音很是驚訝輕呼：“你還沒放棄哪里？”

珀修斯斬釘截鐵說道：“我必須探索出那里的秘密，這關系到我的晉升。”

暗中的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語氣復雜嘆道：“晉升，六階，沒想到你真的只差一步了。”

“只差一步？”

珀修斯搖頭苦笑，“問題是這一步，阻礙了多少人！整個白頭鷹聯邦，明面上的六階超凡者，只有七個。可是五階呢，不說五百，三百個總是有的，距離六階只差一步卻遲遲無法晉升的，沒有三十也有二十！”

暗中的人對此同樣深感煩悶。

珀修斯沒有在這種負面情緒中沉浸過久，很快就恢復平靜，說起了正事：“等我拿到手靈界定位奇物，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那里探索？”

“不敢！”

暗中的人果斷拒絕，沒有絲毫猶豫。

似乎對他來講，那個地方是一處十死無生的絕地，繞著走都還來不及，哪還會悶頭往上撞。

珀修斯早就猜到了會得來這樣的答復，但還是想爭取一下，誠懇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的探索盡管會發生一些波折，但結果會是好的。我有很大的信心，能在完成探索以后，晉升六階。”

暗中的人不為所動，直接指出珀修斯這句話中含糊其辭的部分：“你說結果會是好的，指的是誰的結果？你自己的，還是探索那里的所有人的？”

這一問，問到了點子上。

珀修斯·亨弗里斯無話可講，只好沉默。

因為撒謊，或者繼續含糊其辭，是對雙方智商與能力的侮辱。

暗中的人見狀，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你還是去找其他的替死鬼吧。唔……”

沉吟了一下，暗中的人笑著給出一個建議：“或許，你可以找給你煉制靈界定位奇物的人一起探索那里。畢竟，他如果按照你給的圖紙煉制了靈界定位奇物，便代表著他與那個邪門的地方扯上了關系！他，逃不掉！”

說完這番話，暗中的人笑得愈發歡快。

過了一小會兒，笑聲停歇，暗中的人語調陡然一變，冷聲說道：“你自己好好考慮，我先走了。以后，我不會再來這里，也希望你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不要來找我。你不怕特調局，我怕！”

話音落下，荒宅中突兀刮起了一陣風。

珀修斯·亨弗里斯知道，對方真的走了，毫不猶豫，并非

這讓他不得不認真考慮對方的建議。

“真的要邀請‘克萊因’一起探索那里嗎？”

“或許可以試試。”

“至少，直覺沒有提示這么做會有明顯的危險！”

……

葛姆區，“教堂”酒吧附近的豪萬酒店。

高恩睜開眼睛，起身靠坐在床頭。

就在剛才，靈魂回到身體的一瞬間，他直覺有些許異樣。

似乎有某個人或者某件事盯上了自己。

“會是誰呢？特調局？”

高恩不禁回顧起今晚的聚會上，自己與O先生、“鄧肯”先生、杰克·陳三人打的交道。

O先生顯然已經從了福尼亞州特調局。

或者說一開始，O先生就與福尼亞州特調局保持著很融洽的聯系。

不然高級探員伊凡娜·雷斯垂德不可能那么輕易地以“左輪”的身份頻繁出現在聚會里。

只不過從今以后，“老地方”酒吧神秘側聚會受到的監管力度，更加大了一些而已。

盡管如此，直覺中O先生也不太可能盯上他。

因此，“老地方”酒吧的神秘側聚會，也就不用考慮放棄了。

“空想一件奇物就能賺到手11萬鷹元的平臺，可不能輕易舍棄。”

“只要我做好身份遮掩和隨時止損的準備，這個聚會還是值得繼續參與的。”

高恩抬起右手，把玩著從儲物指環里取出來的一枚指北針。

這是他先前在神國之中消耗了一份材料、一塊星隕鐵和一些源質，空想出來的靈界定位奇物。

“不過我也要選好一個退路。”

“考察‘鄧肯’先生提過的那個‘學會’，是時候納入日程了。”

“若是合適，以后可以將‘學會’作為高端平臺，出手六階奇物。”

“想要做事，必然離不開資金的支撐。”

“我需要多賺一些錢，給未來做準備！”

在這一方面思慮妥當，高恩的注意力順著思緒，放到了靈界定位奇物：指北針上面。

他在想，要什么時候交貨，以及……

我要不要也去那個地方逛一逛！

能讓五階預言學派法師這么上心的地方，必然有著極高的探索價值。

萬一能在那里發現一些與“虛無之靈”有關的事物呢？

想到這個可能性，高恩立即按下了去那里探索的心思。

很有可能，他先前產生的異樣直覺，就與“鄧肯”，與集體潛意識大海中的那個地方有關！

“先觀察觀察，看是不是有人在打窩。”

“我可不想被人釣魚。”

“至于交貨，就明天一早吧。”

“一來可以給‘鄧肯’先生一點小小的邪神震撼！”

“二來，也可以試探一下，是不是‘鄧肯’在打我的主意！”

想到這里，高恩伸了一個懶腰，躺進被窩美美睡去。

被培訓操練了一天，身體還是非常疲憊的，必須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