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伊凡娜·雷斯垂德看著雙眼蒙上一層血色，似乎出離憤怒的高恩，語氣幽幽問道。

高恩深吸一口氣，集中意志，強行把心底殘忍嗜血的聲音壓下去，把神國景象視界驅散，咬牙切齒道：

“我在想，我到底哪里得罪了特里·歐文，他要這么害我！那一天，他在陪其他貴賓，亨利·托雷斯先生主動挑的我，不是我硬要湊上去的，我沒想和他搶客人！他先搞我工作，又陷害我，他……我……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好看！”

伊凡娜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當著聯邦探員的面，說這樣的話真的好嗎？”

高恩扭過頭去，倔強地不肯再說話。

深深地看了一眼，伊凡娜收起探員證，轉而掏出一張照片：“看過這上面的圖案或者實物嗎？”

高恩循聲望去，發現竟是一張彩色照片，拍的是一個血紅色的杯子，式樣、大小、杯面的紋路，都與正在神國之中的金杯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

而且隔著照片都給他一種極端嗜血、極端邪惡的感覺。

同一套？還是巧合到極點的相似……高恩低下頭去，既是表現看了血杯照片后的不適，也是掩飾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和思索，同時聲音飄虛，似在強忍痛苦說道：

“我沒見過，警官。”

金杯和血杯，區別可大了，確實沒見過……雖然低頭，但是高恩一點也不心虛，十分坦然。

伊凡娜在掏出照片后，視線一直鎖定在高恩身上，沒有放過任何細微表情和身體姿勢的變化，聽到如實的回答以后，不免有些失望。

隨即又搖頭，心中自嘲，我在想什么？怎么會覺得一個連球童工作都保不住的乖巧少年，會和命案、封印物、邪教扯上關系？

這般想著，伊凡娜收起會引發人惡心、干嘔、頭暈、恐懼等不適癥狀的封印物“猩紅血杯”的照片。

想了想，她掏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口中說道：“今天是例行排查亨利·托雷斯的所有人際關系，并不是把你當作嫌疑人，你大可不必太過憂心。不過，要是有想起什么情況，可以隨時與我聯系?！?

“好的，警官。”高恩立即答應下來，雙手接過名片，然后目送美艷但英姿煞爽的特調局探員轉身走遠。

待到看不見探員的身影，他方才回洗衣房去。

洗衣房領班其實一直站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看著這邊的動靜。

等到高恩靠近，洗衣房領班立即沉聲開口：“我不管你惹了什么麻煩，不要把麻煩帶到我這來！”

撂下警告，領班砰的一聲把門關上，竟不肯讓高恩進去了。

這個舉動正中他下懷！

看著緊閉的房門，高恩不忘演員的自我休養。

他雙手握拳，胸膛大幅度起伏，臉上紅溫，“啊”的一聲大喊，憤怒扯下洗衣房制服用力扔在地上，氣乎乎沖向人事部。

辭職！

氛圍都烘托到這里了，必須辭職！

辭職以后回家，專心研究先前那道聲音！

……

就在高恩去找人事部的時候，自稱聯邦調查局高級探員的伊凡娜·雷斯垂德已經在貝魯奇俱樂部的酒吧，找到她的頂頭上司匯報。

上司名叫哈羅德·黑斯廷斯，是白頭鷹聯邦福尼亞州特調局的特級探員。

他頭戴圓頂闊檐禮帽，身穿灰色正裝三件套，披著黑色長風衣，腳踩锃亮尖頭皮鞋，濃眉大眼，渾身洋溢著硬漢氣息，男性荷爾蒙十足。

正倚靠在吧臺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一個一大清早就在俱樂部酒吧喝酒的銀發老人聊天。

伊凡娜走上前，附在上司耳邊輕聲匯報道：“長官，高爾夫球場相關人員都問過一遍了，沒有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哈羅德·黑斯廷斯沒有立即給出回復，而是先向銀發老人頷首致歉道：“史密斯教授，我處理些公務，下次有機會再聊?！?

銀發老人舉起手中酒杯示意：“黑斯廷斯探員，你忙你的，我喝我的。”

哈羅德微微一笑，轉身給了伊凡娜一個眼神。

伊凡娜會意，跟著往酒吧外走去，邊走邊問道：“長官，這是哪位教授？你好像非常尊重他？”

哈羅德正色回道：“德肖恩·史密斯教授，藥劑專家，剛被隱山大學醫學院藥學系從首都招來，聘為系主任，也是一位二階真靈巫師，局里有意聘請他做醫學顧問?！?

“哦。”

伊凡娜點點頭，沒再往下問。

走到外面，哈羅德停下腳步：“說一說具體情況?！?

伊凡娜回道：

“貝魯奇俱樂部工作人員里，與亨利·托雷斯有過較長時間接觸的人不多，高爾夫球場球童總領班特里·歐文是其中一個。這是一個膚淺的人，沒有神秘側背景和經歷，霸著亨利·托雷斯專屬球童的位子，可能是想從他身上找到發財機會。另外……”

頓了一下，伊凡娜想起先前那個憤怒之下快要碎掉、放狠話也只是說“要讓他好看”的美少年，盡可能排除顏控性格的影響，客觀中立說道：

“另外，特里·歐文提到，一個名叫高恩·羅杰斯的球童曾與亨利·托雷斯單獨待過一整天。高恩·羅杰斯說他這三天請了病假，一直呆在家里。他租住的是市政府的公租房，來找長官匯報的路上，我已經讓人去公租房公寓查了?！?

“好。做的不錯。”

哈羅德認真聽完匯報，給出肯定下屬工作的態度，旋即臉色微沉說道，“亨利·托雷斯案就交給你辦了。死亡現場殘留的儀式痕跡，指向了血杯秘社，它的至高祭司丹德爾·斯坦頓是四階邪術師，你必須慎重慎重再慎重?！?

“長官，你不是說親自辦這個案子嗎？”伊凡娜立即詫異問道。

哈羅德嘆息一聲：“文森特·羅德里格斯代理主管，要求我盡快去總部述職?！?

一個多月前，福尼亞州特調局主管位子出缺，論資歷和功勞，他是有機會頂上去的，只是欠缺了一些背景，失之交臂。

聯邦特調局總部空降文森特·羅德里格斯為代理主管，全面主持福尼亞州特調局的工作。

這位在靈潮再起以后的二十六年里，一直都在總部行政部門坐辦公室的代理主管，來到隱山市以后，燒起了第一把火：

讓最有威脅的哈羅德去首都總部述職。

哈羅德非常擔心，文森特·羅德里格斯借著這次亨利·托雷斯案，燒第二把、第三把乃至更多把火，將他的羽翼全部燒掉！

想到這個可能，哈羅德加重語氣強調道：“伊凡娜，一定要慎重！”

“好的，長官?！?

伊凡娜鄭重點頭應下，忽地又側了下腦袋，似乎在聆聽什么聲音。

片刻后，伊凡娜說道：“長官，信使回信，公寓樓門崗保安摩頓·威爾森作證，高恩·羅杰斯確實三天都呆在公寓，只早晚出門透氣，但都不超過二十分鐘?！?

哈羅德嗯了一聲，給出指示：

“重點調查血杯秘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