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還是預言？”

伊凡娜·雷斯垂德心中不由得生出懷疑。

但是眼下的處境沒有那么多時間讓她深入思索、全盤考慮了。

她必須趁現(xiàn)在自己還有思考能力，做出決定。

再過一會兒，血液流逝更多一些，人就算不死，也會陷入休克。

除了期盼代理主管文森特·羅德里格斯在收到她之前發(fā)出的求援信號以后，能夠果斷行動，派出支援和剿滅血杯秘社的隊伍，她便沒有其它活路可言！

抉擇，擺在伊凡娜面前。

這是一個很難做出的取舍！

與此同時，一個懷疑涌上她心頭。

“我來之前，局里給出的情報是丹德爾·斯坦頓定在后天血祭，為什么提前了？”

早不提前，晚不提前，偏偏在她潛入這個據(jù)點之后立即提前！

伊凡娜很難不起疑心。

“文森特·羅德里格斯。”

無聲呢喃了一遍代理主管的姓名，快速回顧了一遍此人到任的行為，弄權(quán)攬權(quán)、打壓異己、獨斷專行……

伊凡娜輕輕咬了下后槽牙，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誦念邪神尊名，無疑是一件失了智的事。

“但是，我還不想死。”

心中幽幽嘆息一聲，伊凡娜做出決定，默誦道：

“萬靈之靈、空想之主、不朽的虛無之靈！”

“您忠實的信徒祈求您的注視，”

“祈求您的眷顧，”

“祈求……您的救贖！”

……

格拉姆西區(qū)，肯達爾街46號502室。

正在埋頭苦讀藥劑學教材的高恩突然察覺到神國里面有動靜。

“什么情況？”

高恩放下手中書，集中精神力，探入識海，“旁觀”神國。

只見水晶球一閃一閃，顯然有足以引動它的信徒在向虛無之靈祈禱。

但是象征狂信徒“特里·歐文”的光點又沉寂著。

顯然，正在祈禱的人不是他。

“會是誰呢？”

高恩索性靈魂登臨神國，接引祈禱，看一看對方是誰，又在祈求什么。

求的若是奪舍之類的惡心事，那就想辦法降一個神罰！

看過《神秘學符號基礎(chǔ)》和《神秘學符號進階》這兩本書，他對神秘學儀式的理解又深入了一些，能在“獻祭”、“恩賜”、“神降”三個儀式上玩出更多的花樣。

利用現(xiàn)有手段，降個神罰，還是不難的。

這般想著的時候，“信號”接通。

高恩赫然發(fā)現(xiàn)，向“虛無之靈”祈求的竟是福尼亞州特調(diào)局高級探員伊凡娜·雷斯垂德。

而且對方的情況非常不妙。

“這是要死了啊！”

稍稍感慨一聲，高恩立即陷入沉思。

救或不救，是一個問題。

不管怎么選，都是各有利弊。

不過高恩很快做出抉擇。

因為伊凡娜·雷斯垂德向邪神祈禱過后，強撐著的求生意志不僅沒有更加堅定，反而大幅動搖。

很快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

這口氣一散，整個人登時斃命！

高恩心念一動，水晶球猛地射出一道近似血光的緋色光芒。

地下穹頂大廳。

伊凡娜·雷斯垂德恍惚中看見突然熾盛的血光。

緊接著，自己的意志愈發(fā)渙散，靈魂開始脫離身軀。

“邪神怎么會救我呢？”

“我果然是要死了。”

滿是遺憾和不甘地無聲嘆息過后，伊凡娜閉眼等死。

只是等了許久，思緒卻依然在轉(zhuǎn)動。

心臟被一刀兩洞，重傷瀕死的虛弱感依然存在，但是已經(jīng)感受不到生機不斷流逝的感覺。

“這是怎么回事？”

伊凡娜愕然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并不是以肉身的形式存在著，而是處于靈魂神游的狀態(tài)。

仔細感應靈魂，隨時有可能崩解，其實仍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抬頭一看，一片璀璨的星云浮現(xiàn)，無數(shù)星辰漂浮其中。

星云散去，化作一個六面雪白的密閉空間。

里面有一個身影朦朧模糊，面容瞧不真切，但一看便讓人下意識覺得完美符合強大、偉岸、詭異等稱呼的神秘人。

對方端坐在一張雕刻著繁復花紋的高靠背座椅上，椅前擺著一張滿是歲月滄桑感卻又不朽的長桌，靜靜地注視著站在桌面邊緣、嬰兒大小的自己。

低頭瞥一眼長桌，上面有兩樣東西，一個金杯，一顆水晶球。

透過水晶球，能夠十分清晰地看到血杯邪教團秘密據(jù)點的穹頂大廳。

丹德爾·斯坦頓正在領(lǐng)著33位高級祭司，為血祭儀式做準備。

也能夠十分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副好似進入假死狀態(tài)的肉身。

傷勢仍在，只是不再惡化，而且表面上已經(jīng)失去了生命體征。

我果然還是要死，都已經(jīng)向邪神祈求了……伊凡娜悲傷而又委屈地想著，耳邊卻響起一道低沉但溫和的聲音。

“你死不了。”

高恩把玩著手上的六階奇物懷表“一息之隙”，悠然開口。

先前，他在接引伊凡娜·雷斯垂德的靈魂之時，也降下了“一息之隙”的虛影。

讓【存在悖論】和【虛假生命】兩個能力同時作用在高級探員身上。

不僅保住了高級探員的生機，還替她做了遮掩。

高恩直覺，就在附近的丹德爾·斯坦頓，洞悉不了這一層遮掩，不會發(fā)現(xiàn)高級探員的變化。

“您想要什么？”

伊凡娜霍然抬頭，顧不上自己死或沒死，直接發(fā)問。

她了解很多神秘學隱秘，非常明白，能在五階邪術(shù)師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靈魂拉到這片奇異的空間，意味著什么。

眼前這位身影朦朧、面容模糊的神秘人，大概率便是她先前祈求的“虛無之靈”！

邪神響應了她的祈求，肯定有所圖。

既如此，那就直接問清楚！

我想要什么？我還想做雨田钅??……高恩無聲重復這一問，然后輕笑哂道：“你自稱忠實信徒，向我祈求，卻連個自我介紹都不愿意做嗎？”

“伊凡娜，伊凡娜·雷斯垂德。”伊凡娜心情激蕩，盡可能平靜回答，復又問道，“您想要什么？”

“一個交易。”高恩平靜回道，“我救你一命，你以后替我做三件事。”

面對警惕性極高的人，在對方明顯起了提防的時候，免費提供幫助，往往會引起強烈的抗拒。

把幫助變成交易，反而會更容易接受。

“哪三件？”

伊凡娜繼續(xù)追問，擺出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她見過太多與隱秘存在、邪惡存在做交易，不僅沒能得償所愿，反而掉入深淵，徹底墮落的悲劇。

所以，必須在一開始就問清楚。

三件事里，哪怕有一件違背了自己的原則，或者要傷害無辜、損害聯(lián)邦利益，她寧死也不會屈從！

高恩右手輕巧桌面：“你先看一看正在發(fā)生的事，再來說這個吧。”

伊凡娜低頭看向水晶球，霍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