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剛買的菜,里面是活蹦亂跳的蝦。
這一回我沒有做她喜歡的油燜蝦,而是簡單白灼了一下就去敲門喊她吃飯。
三聲之后依舊沒有動靜,我回到餐桌上直接開吃,在我快吃完的時候,她自己出來了。
悶不吭聲上了桌,用筷子將盤子里的蝦翻得亂七八糟,臉因不滿皺成一團:“我不是說了要吃油燜蝦嗎?”
“油燜太費時間了,我還要復習。”
她嘟著嘴,提著筷子開始嘆氣。
我當然知道原因。
以前她的蝦都是我爸剝好喂她嘴里的,還不是剝一個喂一個,而是要整盤剝完,她才肯張口吃飯。
怕她吃的時候蝦涼了有股腥氣,我爸練就了一手絕世剝蝦好功夫,還逼著我也練,就為了保證他的公主想吃蝦的時候有人剝。
前世我曾和她商量高中學業真的很緊讓她自己吃飯,可她還沒等我說完就趴在桌上痛哭。
“你爸走了,你也不要我了是嗎?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我被她念得沒有辦法。
可當我幫她剝完整盤蝦的時候,她只吃了兩口就說要去看偶像劇了。
等我收拾完一切回房間查看自己的傷口時,皮肉早就被干涸的血跡黏在了褲子上。
那時強行將皮肉與纖維撕開時的疼痛仍歷歷在目。
于是這回我像沒看見她的動作般,埋頭吃飯。
她以為是自己的動作不明顯,又故意咳嗽想要引起我的注意,見我依舊沒有動靜,她忍不了了。
“這蝦你不剝讓我怎么吃啊?”
我沒回,而是起身將碗筷拿進廚房開始洗碗,同時叮囑她一會吃完要自己把碗洗了,不然她的專用碗下次就沒得用了。
兩秒后,一聲嚎哭從身后傳來。
“白卓!你是不是和你爸一樣不要我了!”
我擦干手上的水,面無表情地從她面前路過。
“媽,你就算盡不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也該長大了吧。”
“你三十六歲了,不是三年零六個月的寶寶了,那是人家哪吒的專利。”
丟下這句話,我就轉身回了房間,等她媽反應過來后她開始瘋狂敲我的門。
“白卓!你居然敢鎖門!”
以前她說自己是個開明的媽媽,所以允許我的房門上有鎖。
可她又說,我的一切都是她的,所以我的房門永遠不能關。
今天是這把鎖第一次起到它應有的作用。
前世她經常在我復習的時候闖進來,不是遙控器壞了,就是罐頭打不開,導致我看書的思路始終沒法集中。
幾次我因為心煩,語氣帶了點火氣,她立馬就開始哭。
她說我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還說當初我奶奶因為知道我不是男孩,一直要求打掉我。
是她不停地堅持才讓我誕生在這個世界,要是我也和她疏遠了,那她就不活了。
而現在的她在門外歇斯底里地咒罵我不得好死,一點也看不出平時柔弱小白花的樣子。
在她罵得越來越狠,越來越歇斯底里時,我默默撥通了奶奶的電話,學著她平時的樣子,用隱忍的哭腔求助。
“奶奶,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