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是在廚房，趙大姐說著下意識朝廚房門口看看，洋洋在外面客廳看電視。

趙大姐把自己的衣服撩起來，給徐麗娟看，徐麗娟看到嚇了一跳，趙大姐身體的前面和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烏青，整個身體就像斑馬一樣。

把衣擺放下，趙大姐又擼起袖管，徐麗娟看到她的兩條手臂上也都是烏青，依稀還有齒印。

徐麗娟倒吸一口涼氣，問：“大姐，這個，這個都是洋洋咬出來的？”

趙大姐點了點頭。

徐麗娟哎呀一聲：“你怎么不早和我說？”

“這點小事，我就不想麻煩你了。”趙大姐說，“來的時候，表嬸和我交待過，什么事都讓我忍忍，實在有什么委屈忍不了，就和她說，在你們面前，最好不要多事。我想也是，洋洋才多大，我和一個小孩計較什么。”

“不是，大姐，這不是小事。”徐麗娟說著就想起洋洋以前，一邊低吼著，一邊把那些硅膠的牙膠分了尸，還有拿到玩具，就往地上哐哐砸碎的情景。

“大姐，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徐麗娟問。

趙大姐苦笑：“從我來的那天就開始，他就是喜歡咬人，晚上你要是手臂不給他咬著，他就不肯睡覺。麗娟，真的，他要是咬兩下我就算了，可現在，我實在是害怕了。”

趙大姐說著，把自己的褲腳提上去，徐麗娟看到她的小腿肚上，貼著一片大號的創口貼，邊上隱隱還有血跡。

徐麗娟驚呼：“洋洋這是怎么你了？”

趙大姐和徐麗娟說，下午的時候，洋洋在看動畫片，看了一個多小時，她不許他再看，把電視關了，回過身剛在沙發上坐下，洋洋就抓過茶幾上的一把剪刀朝她沖來，嘴里叫著：“我要殺了你！”

那兇巴巴的樣子，根本就不像一個三歲多的小孩，她看到害怕了，當即躲避，結果洋洋還是一剪刀插到了她的小腿上。

“我帶過那么多小孩，從沒看到一個小孩這么兇的，麗娟，你還是讓我走吧，我現在看到洋洋，寒毛就會豎起來，不知道他會從哪里朝我沖出來，防不勝防，想想都怕，我真的吃不消帶他了。”趙大姐求饒。

徐麗娟惱了，她一拍洗手臺叫道：“我去教訓教訓他！”

趙大姐一把把她拉住，和她說算了算了。

不管徐麗娟怎么求，看樣子趙大姐是去意已決。徐麗娟打電話給賴醫生，賴醫生也勸趙大姐，但趙大姐還是沒有答應留下來，她說她明天上午的高鐵票都買好了。

晚上施光明有應酬，十二點多鐘才回到家里，推開房門，看到徐麗娟坐在床上，在生悶氣。

施光明走過去，問她怎么了，徐麗娟把趙大姐明天要走，還有洋洋的種種告訴了他，施光明聽了也是涼意頓生。看樣子洋洋這個恐怖分子，不是他們以為的變好了，而是隱藏了。

施光明當即就說要去把洋洋從床上拎起來，讓他給趙大姐道歉，徐麗娟說你把他拎起來有屁用，你看。

“我前面硬要把他的頭按下去，讓他給大姐道歉，他把我這里咬的。”徐麗娟給施光明看，施光明看到她手背上有一塊烏青。

第二天上午，洋洋知道趙大姐要走，大吼著要殺了她，其實他是不想讓她走，她走了，自己每天就沒有紅燒肉吃了。洋洋抱著趙大姐的腿，趙大姐努力地掙脫著，洋洋低頭就咬起來，趙大姐疼得哇哇大叫，徐麗娟趕緊去拖洋洋，施光明用力把他的嘴掰開。

趙大姐這才逃一般從他們家跑了出去。

趙大姐辭工辭得突然，施光明和徐麗娟兩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辦，卻又無可奈何。

施光明昨天應酬晚，今天上午不用去上班，可以在家里帶洋洋，那下午呢？下午怎么辦？除了再找保姆，他們沒有其他的辦法。

趙大姐可以說是賴醫生安排過來的，他們自己沒有找過保姆，不知道該怎么找。徐麗娟說打電話給同事問問。

電話打過去，和對方說明了情況，對方馬上和徐麗娟說，你還找得起保姆啊，現在保姆多貴，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請一個保姆的，我要是有那個錢，就自己辭職回家去當保姆了。

“那你兒子怎么辦？”徐麗娟問。

“幼兒園啊，你們洋洋不是也到可以上幼兒園的年紀了嗎，白天送去幼兒園，晚上自己帶，七八千一個月的保姆費，省下來不香？”

徐麗娟一想，這倒是個好辦法，先送洋洋去上幼兒園，實在吃不消的話，自己再去找保姆，這樣時間上也不匆忙。

“我和你說，我兒子也是這樣的。”同事繼續和徐麗娟說，“在家是個山大王，誰的話都不聽，一到了幼兒園，哈哈，完全就是個慫蛋，連女同學欺負他都不敢還手。”

“真的嗎？”

“真的，麗娟，別管你兒子多頑皮，送到幼兒園就老實了，你聽我的。”

“好好，可是，現在暑假都已經過去了。”

“沒事的，現在的幼兒園都招不滿，你什么時候送去人家都會收，還有，我們上班的不是來不及接嗎，多給點錢，小孩子可以在幼兒園留到五點半。”

“真的嗎？那太好了！”

徐麗娟掛斷電話，把事情和施光明說了，施光明也覺得這辦法不錯。徐麗娟再打電話給她領導，和領導說，今天家里保姆突然走了，她要給兒子去找幼兒園，領導很體諒，準了她一天的假。

施光明和徐麗娟帶著洋洋馬上出發，去他們小區邊上的東城幼兒園。

園長聽說他們來報小班，嚇了一跳，她看看洋洋說，這個子比我們大班的還高，我還以為你們找錯地方，應該去馬路對面的東城小學。

施光明趕緊說，洋洋是看著個子高，其實只有三歲多。

徐麗娟遞上洋洋的出生證明，園長反復看了之后，相信了他們的話，同意洋洋上小班。

徐麗娟和園長說，我們兩個都要上班，可不可以傍晚遲點來接。園長告訴他們說可以，像他們這樣的家長不少，我們幼兒園因此設了一個加托班，把家長不能早來接的小孩，都安排在這加托班里，可以到晚上六點，只是需要另外加錢。

施光明和徐麗娟馬上就同意了，同時吁了口氣，覺得這看起來很頭疼的事情，真的去做起來，其實也沒那么難。